「慕倫……」所有的感動都不再是言語所能表達,她張開臂膀,攀附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他。
終于,她無聲地點了頭。
欣喜若狂的慕倫抱起她,轉著圈子。「那我回去就告訴我爸媽……」提到‘媽’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媽她……」羽菲立即敏銳地察覺出來。「她反對我們在一起,是不是?」
「你放心好了,其實我媽雖然有些固執,但是不至于不講道理;更何況,上一代的恩怨沒理由牽扯到我們的身上,她不應該因為你媽而遷怒你才對。」他安慰著她。
「我媽?我媽跟你媽有什麼恩怨?」
「這……」慕倫只好實話實說了。
「不可能的!我媽怎麼會是你爸的老情人!」羽菲知情之後,哇哇大叫。「一定是弄錯了,我爸媽感情好得很呢!」
「誰知道呢?」慕倫頗感無奈。「只有他們當事人才清楚吧!」
羽菲皺了眉頭,陷入深思中。不行!她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愛情可以屬于兩個人,可是,婚姻就不同了,那可能必須牽扯到兩個家族的結合。在「案情」未明而未獲展母祝福之前,她豈可貿然踏入展家?
「不行!罷才求婚的事不算!」她拒絕道。
「什麼?你在說什麼?」他差點跳起來。
「我是說,我現在不想嫁了!」她揮了手,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回家取得父母的「供詞」。
「你……風羽菲,你——」他好想一把掐死她,事關終身大事,她竟然可以在短短數分鐘之內出爾反爾?他被惹火了。「你在耍我是不是?好,你不嫁了是不是?那沒問題,我馬上去找出一打以上肯嫁的人。」
「展慕倫,你給我站住!」她咆哮地制止他拂袖離去的腳步。
此時,公園里的人潮隨著兩人提高的聲浪來源而涌上,眼見原本一場羅曼蒂克的求婚記竟教他倆演成了「馴獸記」,只是,不知道哪一個是獸。
「找警告你,你敢去娶別的女人,我就去拆了你的婚禮!」
「你——」這蠻妞真霸道!自己不嫁又不許他另娶?不過她吃醋的潑辣樣兒,他喜歡。
「你跟我求過婚,我也答應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不許你再去動別的女人的念頭,你听見了沒有?」
怎麼他好像淪為俘虜似的?「可是,你剛才又反誨了——」
「我只是說我現在不嫁,沒說我以後不嫁啊!你不能等我把問題查明白,解決了之後嗎?你急什麼?除了你展慕倫之外,我還會去嫁別人嗎?白痴!」
她又罵人了。可是,這一回他被罵得心里亂「爽’的,雖然好端端一句「非君莫嫁」的神聖誓言,在她那種擦腰瞪眼下產生是嫌突兀了些。
他憋住笑意,沒好氣地道︰「那只怪你沒把話說清楚,我當然能等,你一天不嫁,我就打一天光棍。」
「你——」還是她忍不住笑了,「你……肉麻!」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見識什麼叫‘肉麻’!」他上前擁著她,「走吧!不然又要成為露天野台戲的主角了,瞧!臂眾愈來愈多了。」
明知道他前面的話在「使壞」,羽菲倒也顯得溫馴。任由他擁著自己離開那一張張興致勃勃、充滿驚奇眼神的無聊群眾。
反正,她的「撒潑」對上他的「使壞」,日子倒也熱鬧。至于誰佔了誰的便宜,不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有誰會去計較呢!
☆☆☆
教她怎麼能不計較呢?
雖然事過幾十年,但是何愛莉永遠也無法釋懷的是,丈夫當初逃婚的行為。
當初,她的未婚夫展飛鵬因為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而拒絕父母所安排的這段婚姻,而那個女人就是羽菲的母親。
而今,她的丈夫要將她唯一的寶見兒子交到那個女人的女兒手里,何愛莉心里總是無法平衡。
得知兒子和羽菲陷入熱戀,這對吵了幾十年的夫妻,是徒增不少對決的話題。
直到雪兒說出了那個「事實」,才教他們不得不暫且休兵熄火,共赴「家難」。
雪兒說,親眼見到慕倫摟著一個小胡子「男人」上飯店去?這對展氏夫婦來說,無疑是投下一顆炸彈。震驚之徐,他們很快地商議對策。
「就讓他和羽菲盡快結婚吧!」
「風羽菲?」何愛莉鼻孔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打的是這種主意。」
「我打什麼主意?我可是為我展家延續香火!難道你要眼睜睜地讓慕倫娶個男人回來?」
「開什麼玩笑?」何愛莉尖銳地表示否決,她皺了眉頭,似在衡量什麼,「難道除了她,慕倫就不能娶別人?」
「那也得看慕倫的意願,孩子長大了,你以為凡事他都會照著咱們的意思怯做嗎?」
「是啊!就好比當年的你……」
「你又來了!不是跟你說,當年的事就別再提了嗎?愛莉,難道你不覺得把一輩子的精力花費在一段陳年往事上,未免太不值得了?」
「是不值得,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因為你媽忽然病重,這時候的你,可能早是別人的丈夫了。」她的眉尖隱隱在抖動。
「問題是我現在是你的丈夫,而且這幾十年的夫妻下來,再怎麼吵吵鬧鬧,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這倒是說得實在,雖然他擁有雄厚的財勢,卻始終謹遵本分,從不在外面拍花惹草。
「好吧!」何愛莉口氣稍有緩和,取代而之的是另一種嚴肅。「那你坦白告訴我,這幾十年來,你有沒有後悔過?」
展飛鵬有點好笑地望著這年逾半百的老伴,有時候他總有種錯覺,愛莉使心眼的樣子,好像又回到了那青澀的少女時代。
打十八歲那年她嫁過來,雖口頭爭議紛起,幾十年下來,大至公司決策,小至家里雜務,她倒也毫無懈怠,克盡為人妻、人母的責任。
他輕嘆道︰「如果要說後悔,我只是後悔當年不該離家出走,干下那種胡涂事,氣壞了自己母親,也留下了話柄,讓你拿它來對付我。」
「誰要對付你了?」何愛莉白了他一眼,嗅道︰「現在你也承認那是胡涂了嗎?難道當年你不是自以為是情聖?」
「什麼情聖?」他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低喃道︰「簡直是傻瓜!」
「什麼?」
「我是說——」他忽然靦腆起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其實當年也不是像你所想的,我跟羽菲她媽根本沒什麼,根本只是我自個兒的一廂情願。」
「啊?」何愛莉眨著眼,在思考他的話,然後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該不會是說……你在單戀人家吧?可是,你不是對我說,那個女孩一直要你跟她私奔的?」
「這……」展飛鵬笑著,一雙手幾乎快把頭皮抓破了。
「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其實當年是我和羽菲她爸打賭,看誰先追上羽菲她媽,可是卻在那時家里帶來消息,要我回去和你結婚「所以你沒追上人家,就把氣出在我頭上?」
「這個……當年是有那麼一點賭氣,年輕氣盛嘛!總是不服輸!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只有羽菲她爸;所以,找是不可能贏的。不過……我現在倒覺得自己也沒輸掉什麼。」
「什麼意思?」
展飛鵬笑吟吟地拉起老婆的手,「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娶了你,不是嗎?」
丈夫罕見的甜言蜜語反教她有點害羞起來,雖是一把歲數,依然紅了臉。「你少灌迷湯,我現在才知道你一直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