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算你運氣差,既然教你見了,自然不留活口,你就好好地再找戶人家投胎吧!」
吳情听見刀鋒踫撞的聲響,氣自己的莽撞使關展鵬陷入險境,她忍不住探頭張望,正好瞧見一柄刀從後砍向他。
她憂急得仿佛心被人硬生生地撕裂開來,頓時手腳冰冷,無法言語,瞠著眼,驚愕地看著關展鵬輕而易舉地躲過盜匪的攻勢,一個個將盜匪撂倒……
「讓你別看,怎麼說不听呢?」關展鵬拍拍手,去掉塵土,走向嚇得僵直的吳情。
「哇!」她埋入他的懷里大哭,緊緊抱住。「好可怕,好可怕,我見他要拿刀殺你!」
「別怕,別怕……」他拍著她的背輕哄。「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萬一你被砍傷了怎麼辦?萬一你被砍傷了怎麼辦?」她驚魂未定地嚷。
「我身手好得很,真的,別擔心。」關展鵬見她為他擔心而失態,心中感動莫名。
「嫂夫人是受了驚嚇。」郎士元忍不住提醒。
「都是你,都是你!」吳情氣憤地遷怒。「以前就是只人見人厭的土狼,現在卻是災星、掃把、倒楣鬼,若不是你,展鵬也不會遇上危險……」說完,她月兌下繡鞋,上前就是一陣亂打。
以前?土狼?
說不出到底是誰比較驚訝。
必展鵬呆立地看著吳情猛打郎士元,而郎士元听見久違的外號,不僅毫不反抗,還像見鬼似的瞪著吳情。
「情兒,好了、好了,人都要教你用繡鞋打死了。」關展鵬終于回神,上前出手攔擋。
「他才死不了,土狼命賤得很。」吳情刻薄地說。
「你你你……」郎士元指著她結巴。
「你什麼!」吳情用鞋敲他的頭。
「你是那個小傻子的惡姊姊!」
吳情一听,怒火又起。「你罵誰小傻子?」
「情兒,情兒,你別生氣、別生氣。」關展鵬好聲好氣地安撫。
「你娶了她?」郎士元望向關展鵬,又是憐憫又是不可思議的,猶不知死活地嚷嚷︰「這凶婆娘還有人敢要?定是她強要你娶她吧!嘖嘖,真可憐,你後半輩子日子難熬了。」
「你這只死土狼,你說什麼你!」吳情撲向郎士元。
可憐郎士元渾身是傷,根本避不了,要不是關展鵬從身後抱住吳情,恐怕他傷勢會更慘重,饒是如此,吳情的雙手還是掐上他的脖子,而他為了自保,反手扳住吳情的手。
「哇!你有孕了還這麼野蠻?」
「你說什麼?」吳情一怔,松開手。
「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
她有孕了?本能地看向依舊平坦的小骯。「你是不是蒙古大夫?」
被羞辱的郎士元氣僵了臉,他抓過吳情的手把脈。「你身子冷本不易受孕,但這兩年身子調養得不錯,所以目前有快三個月的身孕,母子健康。」
快三個月了?「展鵬……」吳情神情一變,開心地回頭看向關展鵬。「咱們有娃兒了,你要做爹爹,我要做娘了。」
必展鵬喜悅之情不亞于吳情,尤其見她如此高興之後,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之前還怕她不高興,不敢跟她說呢,看來是白擔心一場。
「你喜歡男娃還是女娃?」
「都好。」那柔媚的風情,使關展鵬忍不住親親她。
「嗤!全給你。」郎士元不屑地撇嘴。
必展鵬耳尖听見了,問道︰「郎大夫,你說什麼?」
「我說,是龍鳳胎,男娃、女娃全給你。」
「雙生子?」兩人異口同聲地求證。
郎士元不耐煩地點頭,然後不自在地清清喉嚨,裝作隨口問道︰「說到雙生子,你家那對……這幾年還好吧?」
「我家那對?你說吳憂、吳慮?」
「懷孕會使女人變笨麼?」郎士元翻翻白眼。「你家還有哪對雙生子?」
奇跡似的吳情倒沒動怒。「自你六年前離鄉,難道不曾回去?」
六年前?關展鵬暗暗計算,這麼說是在他認識情兒之前,這郎大夫便已離開順昌府了?
郎士元抿嘴搖頭,冷冷地說︰「那鬼地方有什麼好讓人留戀的?」
「那你干麼向我打听吳憂?」吳情惡意地奚落。
「我向你打听她了麼?」郎士元強辯。「我是問雙生子,你連話也不會听了?」
必展鵬見他強詞奪理的模樣,放下心了,原先他還以為憑空跑出個程咬金,正煩惱該怎麼不動聲色地清除障礙物,幸好對方的目標是吳憂。「情兒,你就告訴他吧!」他熱心地幫忙游說,因為將心比心嘛,可憐又一位為吳家女子情傷的男子。
「吳憂、吳慮好得很,吳憂還是天真浪漫,吳慮還是鬼靈精怪,兩人現在是順昌府有名的大美人,可惜啊……」
「可惜什麼?」郎士元不自覺緊張地問。
吳情暗笑。「可惜啊,吳慮成天老擔心吳憂被拐被騙,雖說緊盯著,到現在還沒出什麼亂子,不過以前年紀尚小自然還好,但現在她們可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難保百密不會有一疏。」
「那傻瓜……」郎士元喃喃地咒罵。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反正‘那鬼地方有什麼好讓人留戀的’,是不是?」
郎士元一臉陰郁地沒有回話。
天際微露一道曙光。
吳情不文雅地打個呵欠。「展鵬,咱們去找間客棧歇息,今日我真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郎大夫,這些盜匪我只是點了昏穴,怕不久便會清醒,不如跟咱們一起走吧。」
郎士元點頭,掙扎地讓關展鵬扶他起身,他們只留下「烏蹄」與另一匹馬,將其余的馬匹趕走,以防盜匪醒後會追來。
「郎大夫,打算住哪里走?」
「南。」
「咱們往北走,這樣吧——」關展鵬從懷里挑出一塊小小的腰牌。「這是我偶爾要讓人替我辦事時下的木牌,你帶在身上,遇上危險時找關家人替你護著。」
郎士元皺眉盯著木牌,關家?展鵬?「你就是關展鵬?」他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著。
「正是在下。」
「你既是關外霸主,怎會娶這惡婆娘?」
「死土狼,你找打。」
必展鵬攬她入懷,不讓她發潑,以免她誤傷了自己。「小傻子既然有人喜歡,這其他的事也沒什麼好驚訝了!」
郎士元的臉上驀然添上一抹紅暈。
「郎大夫,咱們告辭了。」
大少爺終于要回來了!
大同府的關家大宅陷入一片喜悅,關二、關五、關七、關十、關十一,一干關家主事,全出城迎接主子。
見穩穩緩慢馳來的馬車,由「烏蹄」這樣的駿馬拉著,已經夠教人覺得奇怪了,更令人驚訝的是居然由關展鵬操控,眾人面面相覷。
「讓‘烏蹄’拉馬車?簡直是污辱它嘛,但主子當馬車夫?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關十憤慨又不解地問。
必二、關五、關七互望一眼,明白只有那女子能讓主子變成凡人。
由關二帶頭,眾人迎向馬車前。「爺,您終于回來了。」
必展鵬點頭,探入馬車後座輕聲細語一會兒,再轉回頭。「一個人來替我駕車。」說完,隨即進入馬車里,接著听見他溫柔地與女子對談。
不知情的關十、關十一好奇極了,因為這兩年各地商行都盛傳爺攜一名女子同游各城鎮,疼惜如寶貝,呵護如性命,他們始終不相信從不眷戀的爺會如此,因此總拿它當笑話听,這會兒瞧爺的態度,和馬車中傳出的女音,恐怕還真有此事。
必十自願上前駕車,妄想再打探謠傳是否屬實,可一路上除了不斷听見主子愛憐溫柔的呼喚「情兒」醒醒外,根本沒有第二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