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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龍共吻 第24頁

作者︰桑雨妮

張春榮小心地用腳尖踢了踢穎湖的腿,邪惡的緊緊盯著她,想要找出她裝死的破綻。

「你沒事吧?」他又問了一次,然後探出手拿起地上的石塊以備不時之需,但手中的石塊來不及握穩就掉落在地。

穎湖咬緊牙關旋身將他的頭頸用腿夾住,如此激烈的動作也讓自己痛得輕哼。

「張春榮!什麼原因讓你有理由殺我?唔……」

她連呼吸都覺得有千萬根針扎著她的胸口,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他的聲音粗嗄且語帶怒氣,「你不該執意要將毒品竊案查個水落石出!包不該出現在賭場!」毒品不能讓她找出,私設的賭場也絕不能曝光,所以她非死不可!

穎湖甩甩頭,打起精神。「原來那天躲在暗處嚇人的是你!看樣子你肯定跟竊案有關,不然你不會想要殺我滅口!」她的腿更加用力地將他的臉壓在泥地上。

「啊……我的脖子要斷了……我的傷口好痛……」張春榮哀號著,心里則暗自竊笑,胸前口袋里還有一把槍,他可是比起她勝算大多了。

穎湖聞言心想︰她雖大膽,卻沒大膽到殺人不眨眼。這麼想的同時,她的腿有些放松開來,給了張春榮反擊的機會。

他抓起地上的沙子撒向她。「去死吧!」趁她躲開的同時,他奮力一搏,將她拽倒在地。

「你……」穎湖的嘴驚愕的大張,眼楮瞪著張春榮手中的槍,雙手支地不斷後退,直到背脊靠住樹干。她身上的被單因為過度激烈的動作而敞開,袒露的細致肌膚失去光澤,累累傷痕像藤蔓般交相盤錯。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要是死不瞑目,就到閻羅王那邊申冤吧!」張春榮尖尖的下巴猶如死神的空洞骷髏,手中的槍像鐮刀一樣反射出陰森光芒。

眼看張春榮的食指已扣下扳機,穎湖冒著被射傷的危險往旁邊翻滾一圈,子彈射中後面的樹干,當手接觸到跟她一起跌落斜坡的瓶蓋時,她想都沒想就抓緊它,利用反作用力,一彈一甩間,張春榮的槍已被她卸下。

張春榮憤怒一吼,引發一場力量懸殊的纏斗。

撿起地上的竹枝,張春榮一陣密集的凶殘進擊,令穎湖招架不住。

他是決心要致她于死地,在警官學校所受的武術等訓練都使出來招待她。

穎湖不屈不撓的躲開攻擊,即使遭受重重危險,行動也顯得力不從心,她依然沒放棄抵抗。

「想都別想!」她關穎湖可不是好欺負的角色!她絕不會被他嚇住!

此刻,布條纏上張春榮的手臂展開拉鋸,一拉一扯間,雙方都不甘示弱!

張春榮眼神狠戾,不懷好意地笑了,那笑聲讓穎湖全身寒毛豎起,她知道他心里必定想出什麼詭計了。

會不會……低頭一看,她的腳邊正是另一個斜坡!在這個緊急時刻,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先發制人。

她迅速移動離開那個深達百尺的斜坡,與張春榮交換位置,站穩後,她放開緊握在手中的瓶蓋。

「關穎湖!」張春榮的眼楮凸瞪,怎麼也沒想到掉下去的竟是自己。「啊——」他尖叫著往下掉,發出的聲音像野獸最後的尖叫哀號。

幾秒鐘後,穎湖沒再听見任何聲音,摟抱著沒有衣服蔽體的自己,她的心跳听起來像使用過度的幫浦,好似要整個爆開一樣。她沒有勇氣走近斜坡觀看整個過程,她的腳顫抖著,甚至以為自己听見張春榮爬上來的聲音。

她一點都不想繼續待在這里!

掙扎著移動僵硬的手腳,她找到勉強能覆住重點部位形同破布的被單,顫抖著身體緩緩離開斜坡。

痙攣似的四肢不听使喚,讓她的手腳再加添不少傷口,頭上的傷以及腳底的烙傷亦痛徹心扉,她已無力支撐下去。

卷起枯葉的風送來似遠似近的槍聲,她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踉蹌著腳步,半撲半跌、半跑半跳地往槍聲大作的地方奮力奔馳。

「呼……」她的力氣一點一滴流失,意識更加混沌,不過短短兩百公尺,她幾乎以為這輩子再也跑不到終點,但一想到龍梓默正為了救她而陷入危險中,她便咳緊牙關更加賣力奔跑。

跑著、跑著,她首先看到上官毓,然後才看到龍梓默,只是,她的焦距無法對準眼前的人物,視線不斷晃動,景物一再扭曲,讓她懷疑自己看到了幻象。

梓……梓……她以為自己正大聲呼喚他,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龍梓默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喚而迅速轉頭。

梓,我無恙,真的……這是她最後的思緒,在她觸及他傷痛欲絕的眼神時……

第九章

一名美貌婦人急匆匆推開大門沖了進來,原本安靜的急診室立即沒了寧靜。

想必又是後知後覺的家屬。推著儀器經過急診室的實習護士心想。這里常見倉惶奔進來的親屬家人,此刻不就又是一個真實的例子嗎?

「關君瑞!你為什麼又瞞著我?!」歐陽盼盼沖進醫院,一看到丈夫,就朝他大聲吼叫。她不敢相信,丈夫竟然在女兒遭遇危險時數度欺瞞她,上次如此,這次也是!若不是電視新聞的報導,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對不起!盼盼,對不起!」關君瑞擁緊愛妻,哽咽道。

「要是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是不是也一樣會瞞著我?是不是會制造一個假像讓我以為女兒還好好的?你說啊!你說啊……」歐陽盼盼淚眼婆娑,懷疑丈夫是否了解她的心。這次她決計不原諒他,他怎麼能夠以為她承受不起壞消息,何況女兒是她生的,母女連心,她怎麼可能沒察覺不對勁!

「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怕你擔心哪……」是他做錯了嗎?出于保護愛妻的意念,他作出令自己極度痛苦的決定,卻反而讓她傷心欲絕。

歐陽盼盼停下失態的行徑,瞠大美眸看著丈夫。「就算會為女兒焦心我也要知道她安全與否!我不希望你再獨自面對一切,就這麼簡單!你懂嗎?」

「盼盼,我懂!我懂!」溫柔嫻雅的盼盼終究受不了他的過度保護,發出嚴重抗議了。

「嗚……」心疼女兒所受的傷,歐陽盼盼的淚落得更急了,狂奔的淚水下覆滿悲慟,但當她瞥見坐在陰暗角落的男人時,她停下了哽咽,收回淚水。

「梓……」歐陽盼盼一顆心全為龍梓默揪在一塊兒了。當年,龍梓默還是個小蘿卜頭,眼神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此刻他眼底的那抹焦慮忐忑,令她心如刀割。「梓。」她拭干眼淚移坐在他身邊。

龍梓默對周遭的騷動視而不見,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醫院,他永遠記得的夢魘!

他必須對自己承認,他不喜歡醫院,非常不喜歡,那不斷壓縮過來的空間,威脅著要讓他窒息,每每令他憶起待在急診室外那種令他不住顫抖的恐懼……父母在醫院與死神搏斗的那一天,他泛紅的眼楮蓄滿了淚,但他固執得不讓它掉下。

緊鄰急診室的加護病房外站著兩名護士,阻擋了他意圖闖入的小身子。

「我要進去!」他怒吼著。「讓我進去!」他听不進歐陽盼盼的安撫聲,急得大聲哭了出來……上一次進醫院是在他胃出血時被上官毓、殷項魁給架進醫院的,若當時有力氣逃,他必定不顧生命危險離醫院遠遠的。

穎湖倒下的那一幕與他父親死時蒼白瘦骨嶙峋的影像一再交錯重疊,他想拂去那些影像,但它們就像鬼魂般揮散不去,對他糾纏不休……他知道不該受過去的不愉快經驗影響,但他無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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