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心而論,博吉還是佩服青蕪的,就憑她敢混在軍中多日,這份膽量就夠讓他折服的了。
中午時,博吉在車外喊道︰「姑娘,我們要是歇一下,就明天到上京;要是不歇息,大約能在關城門之前進城。你覺得如何?」
青蕪輕輕掀開簾子,往外看看。時序已近夏末,上京在北方,天氣已經轉涼了。多日來,她一直隔著車簾看外面的風景,竟到此時才感覺到時序的變化。
她忽然問興致一來,想下車看看。
博吉嚇了一跳,連忙到車邊扶她下車。
她羞澀地笑了,暗嘆自己近日身體不佳,連下馬車都要別人幫忙。
「看姑娘的興致,我們還是多歇一會兒吧!」博吉自以為善解人意地說道。
青蕪左右看看,碧空如洗,清風朗朗,北方開闊的視野讓人想登高望遠。
她听了博吉的話,輕輕笑道︰「我坐車坐累了,下車走走而已。我們還是起程吧!早些回城,大伙可以早些休息。」
博吉愣在那里,沒料到這個柔弱的姑娘如此地體貼,更沒想到她一口流利的女真語,仿佛生來便是女真人。可笑的反而是他,一路上都用極為難听的漢語在跟她說話。
他暗暗嘆了一聲,若這姑娘真的是女真人就好了,可她偏偏是個契丹人,就算再好,最多也只能是大哥的妾室了。
只是,連他這個粗人看著都覺得委屈了她。
「你叫博吉吧?一路上承你照顧,多謝了。」青蕪見那個大個子還愣在那里,軟言提醒他該上路了。
博吉回過神來,扶她上了馬車,吆喝著車夫趕緊上路。
青蕪重新坐進車里,思緒漸漸飄到完顏祁身上。
他一直陪著她,不是那種寸步不離的陪伴,而是在她心靈最脆弱的時候給予她溫暖的擁抱,讓她不至于感到孤單。
數一數,她離開他將近半個月了。十幾天來,她一直無法安眠,總是在夢里醒來,又在夢里睡去。反反覆覆,顛來倒去。
她思念那可以讓她安睡的胸膛,思念他身上沉穩的氣息。
還記得臨走前一天,他問她身子好了沒?她知道他是擔心她的身體太弱,承受不住長途跋涉。
可是數月來他們相擁而眠,他對她從未有更多的索求。
這一次,眼見又是數月不得相見,她尚未離開,心里的依戀已經泛濫成災。于是,她捂住他詢問的唇,以吻封緘。
她第一次去吻一個男人的唇,羞羞怯怯的,只敢將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她只是想告訴他,她好舍不得他。
柔軟的觸感,卻蘊含著熱烈的。
他不等她從羞怯中緩過神來,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熱力蔓延全身,她躺在床上,柔軟的黑發散著,猶如綢緞般泛著迷人的光澤,更襯得肌膚瑩白如玉。
她身子漸漸染紅,卻只敢勾住他的胳膊。
「我記得你以前很膽大的。」他不禁戲譫地說道。
她微微噘嘴,「那是從前嘛!」都不夠真心。一旦真心要做一件事,她便變得膽小了,不敢輕易去做。
「哦∼∼那你繼續吧!」他撐著上身,笑著看她會有什麼舉動。
她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小手點點他的胸膛,有些許不滿,「你來嘛!」
他搖頭,執意要欺負她到底。
她小臉愈來愈紅,索性放開他的胳膊,背過身去不理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毫無動靜,一翻身,正好翻進他的懷里,眼楮卻是緊閉著的。
好巧不巧,她的唇正好貼在他的胸口上。
他不再笑了,低頭索取她的溫柔。
她半睜著眼,手臂自然地環住他的頸項。
「真的可以嗎?」他眉頭又打了個結,硬生生煞住,實在是不放心她的身體狀況。
「嗯。」她點頭,小手頑皮地來回模著他冒著青髭的下巴。
他怕她逞強,竟想找來大夫親口問問。
她羞紅了臉,「這種事怎麼去問大夫!」
他卻不以為意,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懂得避諱的人。
說起來,他就像化外之民一般,卻也活得自在,哪來那麼多顧忌?
她垂下眼,無奈地說︰「你要我如何證明我沒事了呢?」說著,自顧自地在他身上探索著。
他擁著她的肩,笑道︰「不需要了。」禁欲太久對身體也不好,既然她都說可以了,那就順她的意吧!
沒有軟紅羅帳,沒有甜言蜜語。他給予她的是一種原始的生命力,讓她沉寂以久的心俏俏蘇醒,投入這一場愛與欲的交融里。
激情稍稍退去,他攬她入懷,火熱的肌膚緊緊相貼。
她的小手勾勒著他剛毅的輪廓,從額頭到眉尖,從鼻梁到唇角,一點一點。
他的眉很濃,他的鼻梁很挺,他的唇如石刻般地冷硬。
嚴格說來,他算不上英俊,卻是那麼地具有男子氣概,剛毅果敢的本質展露無遺。
案皇被帶走後,她在這世上再沒有可以牽掛的人了,只除了他,完顏祁。
但是,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若是兩國尚未交兵,他們勉強可以稱得上是門當戶對,但如今,她不再是公主,只是比階下囚稍好一些。她不想奢求什麼,也無意去苛求他什麼。
他能夠對她這麼好,能夠如此地照顧她,就夠了。
真的足夠了。
所謂名分、所謂地位,人一旦死了,還留下些什麼呢?
這些心思,她放在心上想了又想,最終私心地希望完顏祁能夠娶了完顏寧。至少,阿寧喜歡祁,她也可以安心地退到一邊過自己的日子。
也許,她的日子不長久了呢!
車子一顫,她頓時覺得胃里翻涌起來,一陣難受。
馬車停了下來,博吉急急掀開車簾,關切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青蕪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強壓下嘔吐的,虛軟地點點頭。
博吉大概看出她的不對勁,于是吩咐車夫小心駕車,早些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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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青蕪一走,走得太久了,眼看就要瞞不住,完顏寧無奈之余只得硬著頭皮回府,告訴父親,青蕪不見了。
完顏兆勃然大怒,「胡鬧!」
完顏寧從小被溺愛到大,幾時受過這般委屈?她一氣之下想騎馬去追完顏祁的軍隊,卻被父親攔了下來,還將她關在家里,哪里都不準她去。
完顏兆那日去見青蕪,覺得她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回去苦思了幾天,看到家中一把孩童玩的小刀,睹物恩人,這才想起他那遠嫁遼國的妹妹,完顏晴。
當時,父親完顏阿骨打的實力還不夠強大,為了緩和兩國緊張的局勢,爭取時間壯大實力,于是忍痛將能歌善舞的幼女嫁給耶律延禧。
據說,耶律延禧頗為寵愛妹妹,妹妹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封為清筠公主。
而青蕪眉目間的神態,和完顏晴如出一轍,莫非她就是完顏晴的女兒?
左思右想之下,卻也沒有再上門求證。
誰知道過了幾日,完顏寧回來卻說青蕪不見了!他心知不妙,立刻派親信快馬加鞭趕往應州,要將他的懷疑告訴完顏祁,讓他早做安排,送那姑娘回上京!
完顏祁命人回報說他已經知曉,待青蕪身體好轉便送她回來。
他一面派人進宮上報擄獲耶律延禧的好消息,一面吩咐守城門的士兵,一旦瞧見完顏祁府的馬車,立刻通報他。
這天傍晚,臨關城門前,有人來報,博吉跟著一輛馬車進城了。
完顏兆立刻帶著女兒上完顏祁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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