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岱庭的巧手輕輕一擺,擒拿住男人伸出來的手,巧勁一帶,絲毫不費力地將他甩出去,撞上酒吧的水泥牆,沒弄翻任何桌椅。
「活該。」她掉頭就走,臉上沒帶任何表情。
「你這小妞!」和金鏈男人同桌的三、四名男子破口大罵,同桌友人被這小妞攫倒令他們顏面盡失,于是準備起身教訓、教訓她。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冷冷白光從他們後方射出,劃過人潮,筆直地落下,不偏不倚地插人他們的木桌上。
白光消失,仔細一看,原來是把烽利無比的小刀。
「沈……」他們回頭查看,對上那雙陰沉眸子,簡單的兩字人名卻說不完整。
「滾。」沈浩不使半點力地說出這個宇,小小的音量由于全室的靜默而顯得特別清晰,有如駭人的鬼魅之聲。他的態度冷淡極了。
呆了幾秒,那幫人連忙到牆旁攙起昏去的同伴,大氣不敢多喘地逃出熾狂夜色。
是阿浩!杜紹杰無需再多問,他知道眼前這個冷漠、危險、極具威嚴的男人就是十多年前的大哥阿浩。看來阿浩一點也沒變,仍是擔任著保鏢一職,仍是混在邵家幫中糟蹋自己。
「妹,你來啦!」放下托盤,除去圍裙的席岱庭十分艷美,她注意到站立于門口的柳茵。
這時店內已經恢復喧鬧,柳茵拉著杜紹杰到沈哥、庭姊的面前。
「看我帶誰來了——」她像在獻寶似的指著杜紹杰。
席岱庭來回看著杜紹杰,不認得眼前這位美男子,而沈浩只看了他一眼就喊︰「阿杰。」聲音、表情沒有激動的情分,好像他是個陌生人。
「杜哥?」席岱庭一反之前給人的冰山美人感覺,揚起紅唇,「是你!」大叫一聲後熱烈地抱著他。
「阿庭,你還是脾氣不小喔!」杜紹杰拍拍她的頭,「你從哪兒學來這麼好的功夫?」
「當然是沈哥教我的。」她指著沉默的大哥。
沈浩捺熄手上的煙,他知道妹不喜歡見他抽煙。輕輕甩頭,甩掉臉前的長發。他沒將長發梳理、綁好,任由它們散亂在頭上,給人一種放浪不羈的感覺。
他就是這種不修邊幅的人,不關心自己,也不關心周遭的人、事、物,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眼前這三個人和邵家幫的頭頭、他底下的弟兄。
他困難地扯扯嘴角,給阿杰一個「歡迎」的笑。
「我沒教你,是你偷學的。」他更正阿庭的話,很後悔以前讓她跟在身邊學本事,導致現在她天不怕地不怕、隨便就和人干架的個性。
「你昨天又鬧什麼脾氣了?」沈浩詢問著。昨天妹在電話中胡扯幾句帶過,必定是有人惹她不開心了。
「你為什麼拿刀威脅一些想追我的男生?吃飽撐著呀!」經過一天,柳茵氣非但沒消,反而越積越多。她驕蠻地捶著沈浩的臂膀。
阿浩破壞妹的戀情?他是不是和妹……看看柳茵撒嬌似的舉動,杜紹杰突然覺得不是滋味。
「完了,」席岱庭忍不住低呼,「誰告訴你的?」說完才發現自己已經鑄成大錯。
「你也知道!」柳茵訝異得掩住嘴,久久不能自己。一下子發現自己被宛如親兄姊的兩人背叛,她真不知道該如何發脾氣。
「他們不適合你。」沈浩撇下這句話,自認為無愧。
「你說了就算數呀!」她孩子氣地向沈浩吐吐舌領。
席岱庭不知死活地替沈哥說明著︰「第一個姓蔡的男生脾氣太暴躁,他和以前的女朋友分手時都鬧得很不愉快。第二個姓黃的他的哥哥、姊姊都是混角頭的太保、太妹。第三個姓陳的他外表是個醫科高材生,事實上卻染有毒癮,可能是因為課業壓力太大的緣故吧。其余有些是愛賭的,還有弄大女孩子肚子而不負責的……外帶很多是功課不好、不求上進的。」
林林總總說起來,好像追妹妹的男孩都很不正常,其實不然。被嚇過的那些人只是追妹妹的男孩之中的少數,可惜流言傳開,其他好男孩都被嚇跑了。這怪不得沈哥和她,是追妹妹的那些人沒生膽。
「你們……」柳茵覺得她的命運好悲慘,在場四人中,連沈哥這塊冰都談過戀愛,唯獨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沒人要!想著想著,一行清淚又滑出。
「又哭啦?」席岱庭和杜紹杰忙著查看她,這小妹真不是普通的愛哭。
「別老是用眼淚解決事情,」只有沈哥仍是老神在在。不過他還是丟了一包面紙到妹妹面前,就連他也無法不憐愛這個淚人兒。「你被寵壞了。」為了表現自己的不在乎,他還順便數落她一句。
「要你管!」哭得正起勁,柳茵罵人的聲音都變調了,令身旁遞面紙的兩人趕緊掩嘴,怕笑場。
「沈哥,你少說兩句。」席岱庭阻止他再還嘴。
「你們要賠我!」淚眼中暗自閃過竊喜。
「怎麼賠?」席岱庭突然覺得頭痛,男朋友可以用賠的嗎?
「第一,以後不準再拿刀嚇人。第二,你們要幫我完成一件事。」柳茵看到杜臭人靠在一旁,閑閑地隔岸觀火,很奸詐地提醒他,「你也算在內。」
「怎麼又扯上我了?」杜紹杰迷人的臉上畫滿問號和無辜。他才剛從多倫多回來,應該沒惹到她才對,而且他剛才還有替她拿面紙也!不過妹眼眶又在閃動,好像含帶著流不完的淚,于是他認命地答應︰「好、好,算我在內。」
「幫什麼忙?」雖然沈哥不吭聲,但席岱庭知道這下想賴也賴不掉了。
「幫我——」柳茵從包包中拿出昨天買的那本舊書,「下情咒。」
「下情咒?」席岱庭重復她的話,有沒有搞錯呀?什麼叫作「情咒」?
「連鎖情咒——」杜紹杰勉勉強強還認得這四個燙金大字。
沈浩雖不想表示任何意見,但他的厭惡之感可以從他皺眉中看出。他討厭煩人的情愛,談過一次就終生不想再踫。
「妹呀,你還沒那麼可悲吧?」紹杰猜測那一定是種巫術,妹干嘛那麼饑不擇食?她隨便在街上一晃就能找到愛慕她的男人。
「你少亂說,我只是好奇罷了。」對呀,好奇談戀愛到底是什麼滋味。「書上說這連鎖情咒需要四個單身且沒有男女朋友的人一起下。」柳茵眼神最後不確定地落在杜紹杰身上,「你沒女朋友吧?」
「目前沒有。」原來他風花雪月的事跡大家都早有耳聞啦!
「目前」的確沒有,他才和前任女友吹了,到台灣還來不及獵艷,他可從不撒謊的。
「這個情咒由我先下,隔四天換……臭人下,再來庭姊,四天後再輪到沈哥。」她安排著,「下咒的方法就是拔下一根頭發和一條紅線緊緊纏繞在一起,在窗前用火將其燃燒,把灰燼溶在水里。若有意中人時,就喊他的名字一聲,然後將水飲下;若無意中人,則將水潑出窗外,愛神自會替你找到你的另一半。」她照著書念。
「無聊。」沈浩擺出興趣缺缺、不肯參與的態度。
「別忘了,是誰害我找不到男朋友的?」柳茵要脅著他。她就是算準沈哥不會合作,所以才故意演出興師問罪、大哭大鬧的那場戲,諒大家會為了淚水而不敢違逆她的要求。「還有,如果其中一個人沒下咒,連鎖情咒的魔力會立刻瓦解,」她含意深遠地看了沈哥一眼,「誰這次再敢從事破壞工作,我這輩子絕不原諒他。」
她知道沈哥這個人不會任人左右,同時她也深信他太疼自己,絕對拒絕不了她的「小小」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