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享用美食的夏靜香,抬眼一看心一驚,急急起身往後頭走,「阿六爺爺,跟他說我不在這兒。」
店里放冷氣,透明大門關上,里邊人可以看清外頭事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玻璃門,以前外婆和一票老朋友總笑阿六爺爺的店,一關上門看起來像在做黑的,她也覺得小吃店干麼弄這樣很怪,但現在,黑玻璃倒是能讓她提前一步避開他。
外頭的他原本要走進來,但又掉頭踅回車旁,月兌下西裝外套,這讓她更有充裕的時間逃離。
「你們吵架啦?」阿六淡笑,他就猜這小倆口肯定鬧別扭,小香才會躲到他這兒來。
沒時間多解釋,夏靜香一臉央求,「阿六爺爺,拜托,別讓他知道我在這里。」見他要進來了,她連忙往廚房跑去。
阿六爽笑,男的會找來,肯定是小丫頭自己在鬧別扭,小女孩變小女人嘍。
不過他是站在小香這邊的,一定是這個穿西裝的老公惹小香不高興,她才會氣得離家出走,既然來了,看他怎麼整他替小香出氣!
「阿六爺爺,您好,您還記得我嗎?」
「不記得,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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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鐵鍋你沒洗干淨,再重洗一遍。不能用鋼刷,要用菜瓜布慢慢刷,要有耐心的刷,刷到表面焦黑都去除,就能重現以往的光亮。」
听了阿六頗有含意的雙關語,齊天威更確定靜香她人就在這兒。
兩個鐘頭前他來到此,阿六爺爺故意說不認識他,但他從阿六爺爺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早認出他來,他問靜香是否來過,阿六爺爺自然說沒有……
店里沒其他客人,可他坐的那張桌面上有一盤面,不在他眼前而在他對面,顯見方才有人和他對坐,一盤水果面,吃的人應該是女生,那個人極可能是靜香。
要耐心溝通,化解心結去除誤會就能恢復之前的情感……他懂,他會慢慢刷,慢慢等她願意出來見他,把一切向她解釋清楚。
「阿六爺爺,靜香她到底有沒有來?」吃著鵝肉,高利蘭不死心的再三追問。
以前靜香帶他們來過這兒,因為好一陣子沒來,所以她一時沒想到這個地方,沒想到齊天威居然猜到她可能窩藏在此,看來他對靜香還頗了解。
「別問我,我老了,失憶了。」阿六裝起糊涂。
「她一定在這里對吧!」高利蘭涼涼的說。
「如果大少女乃女乃在這里,她為什麼不出來?老大自己在廚房洗鍋具,又不讓我幫忙,他才剛出院,萬一又……」談大康不敢再說下去,手中拿著一只鵝腿,邊啃邊焦急的來回踱步。
阿六打了個大呵欠,「我要去睡一會兒,一個鐘頭後記得叫我,晚上我還得做生意。」
懶得理他們,他還是去睡覺養足精神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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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阿六爺爺的店生意特別好,登山者通常在日落前下山,今天有一批登山客回程時間拖延,來到這里已經八點多,一行十來人進到店里鬧烘烘.大伙兒饑腸轆轆,吆喝著快點上面。
看來是熟客,阿六爺爺和他們有說有笑,還陪他們一起小飲……
夏靜香躲在廚房後邊一整排正值開花期的黃金椰子後,偷看著獨自一人在廚房洗鍋具的齊天威。
他中午過後來,一個人窩在廚房又是洗鍋子又是刷牆壁,都沒見他休息,下午她有听見談大康和高利蘭的聲音,大概是被他趕回去了。到了晚上還幫忙端面,只見到他一個人忙進忙出……
好幾回她都想趁他端面出去給客人吃時,偷偷溜進廚房請阿六爺爺叫他回去,可又怕被他撞見遂作罷。
他留在這兒一直在工作,忙到現在也沒見他吃晚餐,又開始刷洗晚上的煮食餐具……阿六爺爺也真是的,干麼把他當臨時工,一直讓他洗個不停,就算真的是來打工的,也該先讓他填飽肚子。
她躲在黑暗處不怕他見到,但蚊子超多猛叮她,趕不走,還一直有嗡嗡聲在她耳邊盤旋,不太像蚊子發出的聲音,听來像是……
等她驚覺那嗡嗡聲是蜜蜂時已來不及,一只蜜蜂朝她脖子叮了一口,痛得她大叫——
「啊——好痛!」
听到驚叫聲,在廚房的齊天威立即停下手邊工作跑過來,見到她撫著脖子喊疼,他焦急關切的詢問?「靜香,你怎麼了?」
「好痛,天威,我好像被蜜蜂叮到了。」皺著眉,跟淚滴下,凝視他,她分不清自己是因為被叮疼,還是再見他傷感所以淚流……
唯一確定的是,他黑眸中依舊蓄著令她心頭悸動的滿滿關心——
***
「還痛嗎?」幫她涂抹上蜂蜇藥膏,盯著脖子紅腫處,齊天威滿臉心疼。
她點頭,瞥見他眼中的擔憂和關心,勉強露出笑容,「不過,抹了藥膏好多了,已經不那麼痛。」
將藥膏收入藥箱內,齊天威不放心的道︰「還是讓我載你到醫院去給醫生看一下。」
「不用,真的不用。」低眼,她起身離他三步遠,她可沒忘他娶她的目的,自己私底下也已被當成下堂妻看待。
第10章(2)
窺探出她想逃離的心態,他一把抓住她,「靜香,我們聊聊。」
「我……我去看阿六爺爺需不需要幫忙?」她被蜜蜂叮,阿六爺爺馬上叫他扶她回客房,送來藥膏人就走了,留她和他獨處,進退不得的她,心頭五味雜陳。
「沒有客人了。」他的手不放,緊握著她,不讓她走。
「那、那我去幫忙洗碗……」厚實的掌心傳來屬于他的溫度,那是一種她再熟悉不過的掌溫,曾經緊密交握的手掌,不再暖她心房,卻反倒讓她心寒。
「靜香,對不起。」他低沉嗓音逸出內心滿滿的歉意。
她心一突,他干麼突然和她道歉?回頭,茫然的望著他,難道他來不是找她回去,而是想跟她攤牌,要她接受命運……
「我欺騙了你,我想你送餛飩面到公司去的那晚,一定是听到了我和方秘書的對話,所以你才沒進來……」他向來自信的眼神添上一抹愁郁。
「我……我沒有听到什麼……」茫然的搖頭,她居然變成鴕鳥,想逃避事實不想面對它。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至少,她和他的婚姻可以撐到齊爺爺八十大壽那天,若他現在就和她攤牌,也許……他會要求她離婚,娶他真正愛的人,那對他奪產計劃無害,他一樣有老婆,只要他努力點,方秘書或許能趕在齊爺爺八十大壽前懷孕。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蜜蜂叮,思想突變了,之前她不想見他,現在她突然害怕要永遠和他分離——
認真審視自己的心,她其實一開始就害怕失去他,才會躲他,不想和他面對面把事情攤開,害怕自己成為皮球,被他一腳踢開。
她不要!她不要離開他。
「不管你有沒有听到,我都要跟你承認……」他堅決說出賣情。
「我不要听!不要!」她捂著耳朵,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她該不該跟他分析提前和她結束婚姻的壞處?呃,好像也沒什麼壞處,他畢竟是齊家的大孫子,只要他有老婆有小孩,齊爺爺才不會管他和誰結婚,一如之前她這個新娘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
還是跟他說維持現狀,她會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把想要的財產拿到手……怎會這樣,她居然想于違背良心的壞事!
「我要說,我要讓你知道當初我娶你的最初目的。」黑眸緊盯著她,他明白兩人之間的癥結為何,若不點破,也許她會暫時隨他回去,但難保日後她不會又痛苦的想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