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我對你付出的不是真感情?」他眼光如炬,凝注著她。
「如果你心里真有我,也不會拿我來對付我哥。」她眼波含淚,已忍不住徐徐滑落。
「那是因為我知道海連天不會傷害你。」他以犀利炯亮的目光回睇她。
「可是你還是欺騙了我、利用了我。」她的兩只玉腕被他緊緊鉗住,悲憤莫名。
「那又如何?當初我問你的身份你不也是刻意隱瞞我嗎?」
「那……那是因為……」
「無話可說了?」他逸出幾聲冷笑,「就因為你我立場不同、互相對立,所以必然的欺騙是一定的。剛剛我也說了,我們若沒有這層關系在,你我會是非常協調的。對,至少在床上……」
「住口!」
海連琪對他大喊,渾身顫抖,「那人也不會是我,你別睡這兒,出去……滾出去……」
他居然這麼可恥……可恥到在她面前說出那種話,那是她亟欲忘掉的事實啊!
她惱、她怒、她恨,恨自己竟拿他沒辦法——
「哈……就是喜歡看你生氣的模樣。」
徒單飛將她緊緊嵌進懷里,執意與她的拗脾氣相抗衡,直到她因傷重而筋疲力竭,慢慢昏睡在他懷里,他才松開她。
可望著她覆上一層愁絲的嬌女敕面容,他的心竟有點亂了!
仿似心疼、卻也像是種愛憐……
老天,他曾幾何時會對女人產生這種心理了?
***
一天夜里,身體終于康復的圓圓偷偷向守衛騙來海連琪房間的鑰匙,進入了她的房里。
但自從知道海連琪擁有一身武功後,她便不敢再盲目挑釁,只敢遠遠站著,以一雙仇慰的眼看著海連琪。
「很抱歉,那天我不是故意傷了你。」見了她,海連琪並沒多大的意外。知道以她的個性,定會再來譏諷她。
現在更妙了,自己已由客人成了階下囚,她對她已不用有所顧慮。可是瞧她戰戰兢兢的模樣,八成把她視為辣手魔女了。
「是嗎?像你這種人說話能算數嗎?我才不信。」圓圓反詰的同時又不禁退了好幾步。
海連琪看了直搖頭悶笑,「放心,我與你沒深仇大恨,就算要殺人,也輪不到你。」
「啊!殺……殺人。」圓圓渾身發毛,想走,可又不肯輸掉這口氣。
「既然那麼怕我,就離遠點兒吧。」
「哼,你……你還逞強?」圓圓不服氣地又道︰「告訴你,別以為我們大人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
海連琪吐了口氣,「我想你弄錯了,我從不覺得他對我好,即使有這樣的幻覺,那也是建構在利用上。」
「咦,你怎麼知道?」圓圓深鎖兩道眉毛。
「知道什麼?」海連琪眉輕攏,察覺圓圓這句話里似乎有特殊含義。
難道圓圓知道些什麼?明白徒單飛留下她的目的嗎?
「我……我……」圓圓支吾其辭。
「你別瞞我啊。」海連琪走向她,拼命追問。
「這可是你逼我說的,到時候可別在我們大人面前嚼舌根,說是我說的。」望著海連琪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圓圓已開始冒汗了。
但是她就算再害怕,也要將這事給泄露出來,如此她才有機會真正得到徒單大人。還記得昨天她無意間听見徒單大人與歧卓之間的談話,得知了這個機密,心底正暗暗欣喜著呢。
「你說,我答應你絕不說出去。」她目光如炬般緊盯著圓圓。
「好,那我告訴你,其實我們大人留下你是為了要對付拓天。」圓圓志得意滿地回答她這個問題。
「拓天!」
海連琪愣了下,她依稀記得……那天初到野店,徒單飛帶她見的就是拓天。他身為契丹人,卻因一己之私,佔地為王。大遼之所以在東邊失守也是因話他的關系。
總之,他也可說是他們大遠國的叛臣!
「沒錯,听說拓天武功不錯,長相也俊俏,但缺點便是太重‘色’,只要是美麗的女人他一個也不想放過。」
「那徒單飛的目的是……」她擰著心,顫著嗓問,似乎已有某種預感在她腦海里徐徐構成︰
他為了利益,要犧牲她!
「拓天身邊都是些野戰雄兵,不畏死、不怕痛,對咱們女真來說可謂一大勁敵,本來大人留守東都對付他還綽綽有余,偏偏前陣子我們另一位大人趁他不在時將兵力全都借走了,這下……咱們大人只好以智取勝了。」
圓圓微微笑說,見海連琪已恍了神,便更加肆無忌憚地表示,「其實做拓天的女人也不錯,他長相好又懂得安撫女人心,身邊雲英雖多,但他都能應付得來,我想——」
「住口!」海連琪一聲咆哮止住了圓圓自以為是的說辭。
「你——你嚇死人呀?」
「走!你走……」侮連琪再也抑制不住地指著大門。
「走就走,你以為——啊!你想干嘛?」
只見海連琪突然抓住她的衣襟,寒著嗓道︰「說,徒單飛現在在哪兒?」
「我……我不知——」
「說不說?」她手勁加重,緊緊勒住圓圓的頸子。
「呃!好,我說……他在樓下最右側的那……那間房。」圓圓難受得嘶啞著聲音說道。
海連琪放開她,立刻沖出房間,朝正在打盹的守衛點下睡穴,便朝樓下直奔而去——
「咳……咳……」圓圓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隨即也走出房間,溜為上策。
***
「大人,您給拓天的期限已將至,這些天我發覺他的人手巡視這地方的頻率是愈來愈密集了。」翌日一早,歧卓便提醒道。
「我知道。」徒單飛煩郁地揮揮手,眉頭倏然蹙得死緊。
「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將海連琪送過去,好盡快打道回東都?!」歧卓又問。
「這事讓我好好想想,行嗎?」徒單飛赫然對他吼道,他已厘不清此刻佔據他心底的煩郁是什麼了?
為何要將海連琪送給拓天,他會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呢?
甚至有股想與拓天當面決斗,也不想以女人來換取東都的短暫安逸?
難道是他的心在這短短的數天內便被這小女人給攻陷了?尤其見到她的淚與笑,那張美麗與哀愁交織的愁容,他便心悸得直想一輩子擁有她……
「難道大人是擔心海連天會再度進犯?」歧卓立即表示,「我昨天親眼看見他已率兵折返,或許是因為海連琪受了傷讓他死心了吧?」
「我早知道他會回去,海連琪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不可能再冒險犯我。」徒單飛揉揉眉心,心底的忐忑已益發沉重。
「那麼是……」
「歧卓,你就別再問,也別再來煩我!你出去,等我理出個頭緒會再告訴你。」飛森寒的嗓音忽而冒出口。
歧卓震了下,連忙垂首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出去。」
當歧卓出去,闔上房門後,徒單飛這才重重地嘆了口氣——
「就要將我這個棋子送出去,為何還要唉聲嘆氣?」驀然,海連琪那含啜帶泣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令他胸腔一窒。
「你……你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徒單飛眯起利眸,深切察覺到她一雙灼燙的目光正膠著著他。
「剛剛,不過已將該听見的全听進去了。」她隱隱勾起唇角,微顫的唇已泄漏她心底的疼痛。
可為什麼在這麼近距離的注視下,她依然無法恨他入骨?眼底心中全是他曾有的溫柔愛語。
可笑啊!難道女人總愛听謊言嗎?
明知不可信,卻總是信以為真……
「琪兒!」
「別喊我。」她甩開他伸過來的手,「也別再說什麼惡心的情話,但我答應你,我去。」
「什麼?」他赫然一驚,倏然張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