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黑衣人見她抱怨,和顏悅色地說︰「小泵娘,我很抱歉讓妳卷進這件事,不過妳放心,只要妳肯听我的話,我保證妳從此安枕無憂!」
「好是好,可你為什麼要幫我?」
「妳幫了老和尚我,我當然得報答妳。」
「是嗎,听起來滿好的樣子,那……我想知道怎麼個無憂無慮法。」
「小泵娘,妳瞧。」黑衣人從風千舞手里接過鐵盒、收好,手上忽然多出一把匕首。「這個小東西就能解決妳的一切煩惱。」
「它?」風千舞將匕首拿在掌心,握緊。
「小泵娘,有生便有死,有起便有落,說到底呢,這生命不過是個圓,周而復始,始而復周……」黑衣人盯著風千舞的眼楮,慢慢引著她將手中匕首往自個兒的脖子上抹。「只要一刀下去,一切對妳來說,有如過眼塵煙,不值得留戀……」
一直藏身暗處的文震原本想看個究竟,誰知那黑衣人竟要引風千舞自盡,他又驚又怒。「住手!」暴喝的同時,他直撲向欲飲刀自刎的風千舞。
見主人動手,文宣也彈出一粒菩提子,射向風千舞手中的匕首。
屋內黑衣人聞聲,回頭便是一掌,但沒攔住身似閃電的文震,卻被文宣射來的菩提子打得手臂一麻。
眼見匕首就要刺入頸項,文震來不及細想,徒手去抓匕首的鋒刀。
剎那間,劇痛自右掌傳來,掌心被刀鋒割破,鮮血沿著匕首滴落到地上,但匕首去勢已阻,刀鋒及時停在風千舞脖子前,再也前推不得半分。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的工夫,屋子里死寂一片,誰也沒有出聲。
風千舞沒料到自己身前突然多出個人,匕首被阻的同時,她抬頭,茫然看著手上血流不止的文震,不明白他為什麼出手阻攔自己尋找幸福。
文震不明白她的呆滯,仔細看才發現,慘綠色的光芒自她瞳眸中散出,他心中一驚,直覺往窗邊的黑衣人看去,也是一雙慘碧的瞳眸!
「你對她施了什麼妖術?」他厲聲問。
好端端的計畫被阻,黑衣男子也是又驚又怒。
怎麼辦?兩個人一起殺?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手卻沒有動。來人身形太快,看得出來不是泛泛之輩,他沒把握能取勝。
不殺?七皇子底細已露,全被這男子听去……
黑衣人咬咬牙,見沉迷幻覺的風千舞尚未清醒,現在時機正好,這男人有拖累又受傷總是比較容易對付!
「要你多管閑事!」黑衣男子恨聲罵道,拔出腰間軟劍,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干脆大開殺戒,連地上的丫頭也一並宰了!
文震見狀,急忙將風千舞護至身邊,對黑衣人殺氣騰騰的一劍迎面直刺卻視而不見。
眼看劍尖即將刺入文震的身體,黑衣人以為得手,不料耳邊一道悶擊聲響起,其力道之大,黑衣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一頭跌到床旁,才赫然發現不但軟劍離手,背後的舊傷也再度撕裂。
他痛哼一聲,定楮看去,發現一名青衣漢子挺身立于屋中,那漢子反手持刀,看向文震。
「大人,您的手……」
「不礙事。」
「大人?」黑衣人額上流下冷汗,怒視文宣。「我呸,五皇子的走狗……竟然使詐!」
與此同時,風千舞眼中綠光漸退,神智開始回復。
「我在哪兒……我不是……啊,文、文……你怎麼在我家?啊……小翠……她怎麼了?」風千舞睜大眼楮,一時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文震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妳剛才被百變神狐騙得差點自殺。」
「我自殺?!」風千舞臉色煞白,驀地揪緊文震的衣襟。「你說誰騙我?百變神狐?!」
「就是他。」文震扭過頭,指向黑衣人。
「他是……百變神狐?我回京時一直被人當作百變神狐追殺,你說的金令,他應該知道下落……」
黑衣人──百變神狐冷哼一聲,腰桿不覺挺起。
「小子,你眼力不錯,怎麼看得出我是百變神狐?」他瞪著文震,尖細的聲音突然轉怒。「不過,我幻術練得出神入化,也是武功的最高境界,又豈能和騙術混為一談?!」
文震不理會他的怒氣,神色平淡道︰「你是七皇子的人,會幻術,還知道金令在哪兒,不是百變神狐又能是誰?」
風千舞卻被那黑衣人的話鎮住。「幻術?難道我每天晚上的惡夢連連,都是你的幻術所致?」她驚訝地問。
「豈止那些惡夢,那天的大雨、那天的破廟、甚至那個老和尚,哪個不是我幻術所為?!」百變神狐下巴一揚,驕傲地冷哼。
「那天全是幻術?不、不可能!」風千舞直覺地反駁。
「妳不信我有這個本事?」百變神狐瞪她一眼,目光忽然轉向文震。「今天要不是你多事,她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文震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形,但見風千舞的反應,也能猜出個大概,故而輕蔑一笑,說︰「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太驚訝,你這個江湖老手,竟會對她一個弱女子干出這種事,真是丟人!」
「我也是迫不得已!」百變神狐強忍胸中的暴怒。
「那你干嘛找上我?」風千舞仍心有不平。
百變神狐橫她一眼。「我干嘛要告訴妳?」
「因為他受了傷,而且是生死攸關的重傷,急需一個人替他跑腿。」
百變神狐一怔,不敢置信地瞪向說這話的文震。「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文震瞟了眼文宣,悠然道︰「我這手下武功雖好,但你也不弱,豈能一擊將你打成這樣,顯然你有舊傷在身,尚未痊愈。」
百變神狐銳利的眼光黯淡下來。
「你說的一點也不錯。」他沉默片刻,終于點頭。「那天我確實被人所傷,沒辦法才挑上這位姑娘。」
「那天的一切,當真是你幻術所為?」風千舞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可那個老和尚為什麼會帶新郎帽?」不倫不類,怪模怪樣!
百變神狐一听,怒罵道︰「沙泉那個老禿驢敢暗算我,給他帶頂新郎帽算便宜他了,那天要不是我筋疲力盡,非把他幻成三頭惡鬼不可!」
風千舞聞言,啞口好半晌,終于喃喃地問︰「那些人怎麼認為我是百變神狐?你又怎麼知道我能逃出他們的追殺?」
百變神狐陰惻一笑。「說不得,說不得,有些事說出來就不稀奇了。」
「是嗎?」文震用嘲諷的眼神看他。「今天只怕由不得你,事情要說清楚,東西也要拿出來。」
「等等!」風千舞偷偷拉了拉文震的衣袖,道︰「那鐵盒空空的,里面並沒有金令,我想……大概……」她瞄了瞄地上的小翠。
「風姑娘,百變神狐是什麼人,若是真沒用的鐵盒,他會急著拿走?」
「可是……」她明明看得很仔細啊!
知道她心里所想,文震扭頭對百變神狐繼續道︰「你不用偷偷看外面,你輕功雖好,也難逃我的追蹤,更何況你現在受了傷。
當然,你可以施展你最拿手的幻術,但我知道,使用幻術最費精力。這段日子你幾次強行施展幻術,元氣必定消耗巨大,現在能不能施展,還很難說,就算能,我也未必被你迷惑,到時候受害的反而是你自己。好了,話不多說,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百變神狐垂下眼簾,兩手緊握。現下的情勢對他非常不利,但招供也未必能夠活命,上了七皇子這條大船,根本就沒有回頭的路!
但眼前……
「好,我說,東西也給你。」
在文震的注視下,他伸手入懷,緩緩取出那只鐵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