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兒,黎莫不禁啊了一聲,蕭靖海也倒抽一口氣,旁邊更有捧水來的大漢好奇地追問︰「大師,你的眼楮也是這樣被挖下來的嗎?」
「我?」懸彌一愣,苦笑著搖搖頭,「反噬,是反噬。」
「那個風水師後來如何?」黎莫忍不住接著問。
「他有心做好事,竟落得如此下場,心中實在不甘,思前想後,竟不惜讓自己魂飛魄散,下了化血大法,詛咒該地區方圓五千里內所有稱霸的帝王都不得好死,詛咒所有狄迦人都是魔鬼的子孫,天生長著一雙人見人恨的血色紅眸。」
啊?原來是這樣!\人這才知道狄迦人的紅眼楮,竟是被下了化血咒的緣故,只听懸彌繼續說道。
「那時,狄迦人刺激地龍成功,整個部族都沈浸在無盡的喜悅中,風水師的血咒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後來慢慢的,狄迦人生出來的小孩都有一雙紅眼,再後來,連大人的眼楮也變紅了。狄迦人這才惶恐起來,他們推舉出巫師,在滄稽山上,也就是這兒修建了昭慶寺,替那位風水師超渡亡魂,想讓他放下對族人的仇恨和報復……只可惜,業障太重,多年過去,卻無半點效果。從那以後,狄迦族便慢慢衰敗,最後與世隔絕。」
「那天眼又怎麼會成渤海國的鎮國之寶?」被懸彌的話奪去全部的注意力,黎莫馬上又問。
「那已是三百多年後的事了。」說到這兒,懸彌不禁嘆了口氣。「想當年,渤海國的首位君主大祚榮了得到天眼,稱霸渤海地區,竟不惜迎娶全族牽移到那兒的狄迦族公主妻。」
「那公主也是個痴情女子,因受到大祚榮萬般寵愛,自覺無以報,感激涕零之余,竟取出陪嫁的天眼,自毀雙目祭獻地龍。從此,渤海國便有了海東盛國之稱,而天眼,也一直保存在渤海國的皇宮里,直到勢衰國滅……」
想不到大祚榮了自身權勢,竟如此殘忍的利用一個女人,黎莫听了渾身不舒服,而蕭靖海卻幾乎肝膽欲裂。「那桑姑娘呢?你們利用她地龍開眼,是不是也將她……」剩下的話,他實在說不下去。
「桑姑娘?」懸彌慘笑一聲。「這就是老納所說的反噬了。因有狄迦人的例子在,東丹王不敢強挖桑姑娘的眼楮,就讓老僧在一副紅寶石耳環上下了咒語,桑姑娘帶上耳環後,只要老納催動法術。就完全可以控制她的意識。這件事老納本不願做,但東丹王威逼再三,只好無奈答應。沒想到老僧正在作法,要桑姑娘挖下自己的眼楮獻祭給地龍時,狄迦人突然闖了進來,擄走了桑姑娘和天眼,而老納由于元神出竅,整個人處于假死狀態,雖沒中狄迦人的軟骨散,卻被自己的法術所害,活生生挖下了自己的眼楮……」
听見懸彌要桑晴挖下自己的眼楮,蕭靖海心頭倏地襲上一股火氣,忽然明白東丹王耶律凱和蕭劍秋什麼會讓桑晴這個生女敕的小泵娘來送天眼,肯定是怕莫上陽法術高強,不好控制心智。
他正想再追問,卻見懸彌雙掌合十,兀自輕喃。「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罪過。罪過……」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就圓寂了。
可惡!怎麼每個人都搞自殺這一招?
望著懸彌的尸身,蕭靖海的臉色難看至極。
順利瓦解了東丹王的反叛,並沒有他帶來快樂。相反的,不可預料的諸多疑問,讓他心中憂慮更深。
他不明白,深受地龍開眼之苦的狄迦人,在眼楮變紅後,什麼還要擄走桑晴和天眼。難道他們覺得自己的苦難不夠深重,還想再刺激一次地龍嗎?
第八章
蕭靖海押著那些大小闢員剛回到忽汗城,城外便有幾萬叛軍圍住城池,叫囂著要攻城解救耶律凱。
因情況緊急,蕭靖海和黎莫商量了一下,決定由蕭靖海孤身一人深入叛軍營帳,和叛軍將領協談投降的條件,黎莫則帶著他的三千族民坐鎮城中,穩定民心,鼓舞我方士氣。
那些叛軍人數雖多,但群龍無首,在得知耶律凱已死後,軍心更浮動。蕭靖海只身進入敵營,用乙室王爺的身分替聖上做出保證,保證他們只要棄暗投明,絕對既往不咎,官復原職。那些叛軍大部分原本就是被逼迫的,如今見大勢已去,沒多久就動搖了,紛紛向蕭靖海投降。
就這樣,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蕭靖海就解決了忽汗城的圍城之急,而整個東丹地區的不安因數也被徹底清除。
大局既定,耶律凱的殘余死黨逃入深山自不必說,黎莫也帶著他的族民返回部落,而忽汗城效忠聖上的地方官員,則不分晝夜的在府衙內處理東丹王謀反的各項善後事宜。
身負重任的蕭靖海,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作他臨時住所的東丹王府,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是些地方官員列出他們不敢做主的「大事」來請示他,幾乎將門檻都踏破了。
因一心想著去找桑晴,蕭靖海對這些層出不窮的嗦事自然沒多少耐心,但想著東丹大局剛定,形勢還不穩固,在坐鎮東丹的大軍尚未到達前,他一旦走開,耶律凱的那些黨羽很有可能死灰復燃,這下也只好先忍著了。
漫漫長夜將盡,處理完當天最後一批公文,蕭靖海好不容易偷得片刻空閑,站在窗前默默眺望遠方。
這些天他真是太忙了,忙到甚至沒時間黎莫送行。雖然黎莫臨走前,還拍著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和不在意,並熱情地邀請他有空去堪墩兒玩,歉疚的他卻無言以對。
他知道,沒有黎莫就沒有今天,沒有黎莫的鼎力相助,他就不可能如此順利的達成任務,而他,卻不能黎莫和他的族民做點什麼。
不過朋友相交,貴在意氣相投,能和黎莫這樣的豪爽之人結交,何嘗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想到交朋友,蕭靖海心里突地一跳,情不自禁又想起了桑晴。
因自己月兌不開身,所以在控制住東丹大局後,他交代忽汗城刺使費朗多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人手四處查找桑晴的下落。
到現在已經過好幾天了,卻一直沒有小晴的消息。但轉念想想,狄迦人素來神秘,又豈是那麼容易讓人找到?
其他事倒還好,他最擔心的就是桑晴的眼楮。狄迦人在得到天眼後,會不會喪心病狂的重蹈覆轍,挖出小晴的眼楮來祭獻地龍?
想到危急處,蕭靖海額頭上青筋暴起,扶住軒窗的手幾乎將窗框都抓碎了。他暗暗發誓,如果狄迦人敢做出任何傷害小晴的事,他絕對會讓他們血債血還!
「王爺,出了什麼事?」
靜夜中,不斷發出的吱吱聲驚動了門外的侍衛,就在他們紛紛跑進房的同時,一個青衣打扮的衙役也隨之跟進。「稟王爺,費朗多大人求見。」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靖海向那些侍衛揮了揮手。「沒事,你們下去吧。」而後向那名衛役點點頭。「快請費大人進來。」
說完,他端起桌上的濃茶抿了口,他知道以費朗多小心謹慎的人,沒有要事的話,不會挑這個時間來找他。
丙然,費朗多進了屋子,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稟王爺,您要找的桑晴姑娘,下官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你真的找到了?」
因心中太過驚喜,蕭靖海說話的聲音不免有些變調,他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對于尋找桑晴一事,他沒敢抱太多希望,想不到才過了四、五天,就有了小晴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