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不過,蘇新文似乎沒什麼興趣再听下去,他打斷她的話,手擺了擺,「我無法放任你在不冷靜的狀態下駕車。給我車鑰匙,我送你去醫院。」
「 ——當!」
臂察室內,漂亮女醫生穿著白大褂不顧形象地張大嘴,盯著面前吊著半個膀子的病人,似乎听到了什麼駭人听聞的事。
「嗯,卞醫生,你的筆掉了。」董亦輝坐在旁邊,將吊帶調整了一下,對發愣的木頭人發話。
第3章(2)
經他提醒,片刻之後,卞朝霞咳了咳,撿起之前掉在地上的筆,將手中的病例卡重新擺正,順帶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令面部表情恢復正常,這才半信半疑地開口問董亦輝︰「你說你下廚?」
會不會是听錯?從踏入這家醫院上班開始,她就知道董亦輝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除了醫術之外絕對不識柴米油鹽的家伙。
他會下廚,乖乖,听起來比龍少俊那家伙發的毒誓還要恐怖。
「有問題?」董亦輝抬頭看她,皺了皺眉。
「沒、沒問題。」卞朝霞開始冒汗了,習慣了兩個弟弟和龍少俊三個怪胎,對董亦輝清澈無辜的眼神的確沒有免疫力。特別是他那種很疑惑的表情,倒顯得自己疑神疑鬼了。
還好,董亦輝先別開目光,卞朝霞松了一口氣,從衣袋中模出面紙擦了擦汗,居然開始同情他那位對龍少俊很是凶悍的太太——
對付這麼一個在家事方面的低能兒丈夫,恐怕她過得也不輕松吧?
「嚴重嗎?」試著動了動手,有點疼,董亦輝問卞朝霞。
「真皮損傷,局部紅腫,淺二度燒傷。」卞朝霞很負責地告訴他,「不算很嚴重,但涂了藥膏,打了繃帶,要注意換藥,不能沾水。」合上病例卡,她望了他一眼,「傷的是右手,至少這幾天不能做手術了了。」
「沒關系。」董亦輝很溫和地笑了笑,左手取餅外衣,從病床上坐起來,「正好請假休息,你把藥都給我,我帶回去。」
卞朝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來,董大醫生還沒有深刻認識到他偶爾的興致大發下廚產生的一連串後果,並不是單單只有受傷的這一項。
「容我提醒一下。」好醫生都有好的服務精神,如果受傷導致他患了臨時失憶癥,她不介意當一次催化劑,「你的家因為著火而一片狼藉,現在門外還有警官等著錄口供,你不會忘記了吧?」
嗯,這個,要是她不說,他還真沒有想起。
好不容易才松下去的眉頭又皺起來,糟,他連家都毀了呢,這一次,甘蕾怕是真的要生氣了吧。
「亦輝!」
還在怔忡,冷不防,很驚懼的聲音從門外一直傳過來,而後,一個氣喘吁吁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見董亦輝安然無恙地坐在那里,腿一軟,幸好身後的男人扶了她一把,才沒坐下地去。
「蕾蕾?」見甘蕾突然出現,董亦輝有些驚訝,質疑的目光瞅向卞朝霞,後者抱歉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院方規矩,你入院的時候身無分文,分機處只好通知家屬了。」
「……」董亦輝無語,正想著該怎麼向甘蕾解釋,眼前人影一閃,懷中多了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他半吊著的臂膀,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見甘蕾紅了眼一言不發只是落淚,他慌了神,一時倒忘了自己的心虛,騰出僅有的另一只手不斷地拍她的後背哄著︰「別哭了,你看,我沒事呀……」
「怎麼會沒事?」甘蕾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哽咽著,根本不接受他的解釋,視線一路從手腕掃到延伸至上臂的繃帶,「瞧瞧包了這麼多,肯定傷得不輕,外面還有警察,我的天,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別怪她心慌,直奔醫院的途中經過自己家門,瞅著黑了半邊的外牆以及一干在外圍觀的人,她的心就涼了半截,根本顧不得叫蘇新文停車去問個所以然,一門心思早就飛到醫院。剛才問病房說他在觀察室,心就沉了沉;沖到觀察室外見有警察在外坐鎮,腿又軟了幾分;現在看他安然無恙地坐在這里,除了綁起來的手臂稍微有些礙于觀瞻,其他還算正常,她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動了一點。
「沒什麼……」他想盡量口氣輕松,臉卻不自覺地紅了些,特別是有外人在場,他更加不好意思跟甘蕾說一切只不過是他想要熱菜而導致的後果。
誰知道油鍋燃起來以後是不能用水去潑的?想他被灼傷了手還一潑再潑想要控制,直到火勢凶猛蔓延出廚房的範圍,他才在無奈之下撥打119和110。
即使此刻充分意識到確實是因為自己不懂裝懂引發的惡劣後果,但好歹,他是個男人也會要面子的……
「蕾蕾……」他忙著安撫懷中梨花帶雨的老婆,尷尬地瞅瞅旁邊的卞朝霞,好在後者非常合作,適時地插嘴,成功轉移了甘蕾的注意力。
「甘蕾,如果不介意,麻煩結清醫藥費,謝謝。」她將醫藥單遞給甘蕾,完全公事公辦的口吻,絕對可以為董亦輝順勢找個台階下。
笆蕾抹抹眼,看起來還有些擔心,「不嚴重吧?」
嘖嘖,不愧是兩夫妻,問話都差不了多少,實在很想問問他們如何培養出這麼高度的默契,不過見甘蕾的模樣,又不太忍心逗弄她玩,于是,卞朝霞搖搖頭,「沒什麼大問題,按時上藥,手臂不要亂動踫水,休息幾天就差不多了。」
「哦,那就好……」甘蕾吁了一口氣,拍拍胸口,看了看董亦輝,恢復笑容,放低聲音柔柔地開口,「我先跟卞醫生去劃價,待會過來,你千萬不要亂動,當心踫了傷口……」
「嗯,我等你。」董亦輝點點頭,看她跟著卞朝霞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直到走到門口,還不放心地再望了他一眼,比了一個乖乖休息的動作。
董亦輝輕輕笑起來——看來,她還真不相信他吶。單舉左手,朝上指指,他誠懇地點頭,表示自己對天發誓,一定會謹遵她的教誨。
「老實說,甘蕾剛才的表現令我大吃一驚。」
目送甘蕾露出滿意的神色跟著卞朝霞離開,冷不防,陌生的聲音在觀察室響起。董亦輝別過頭去,這才注意之前扶了甘蕾一把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在自己身側。
有點模糊的印象,似乎是上次看到的甘蕾的老板,嗅到自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董亦輝皺了皺眉,「醫院禁止飲酒的,你不知道?」
大概沒料到他會說這個,蘇新文挑挑眉,有些匪夷所思,「你要關心的,好像不是這個吧?」
「那我該問什麼?」董亦輝的表情有點疑惑,仿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見他不像是在裝傻,蘇新文愣了愣,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他聳聳肩,非常「容忍」地提醒他︰「你從不問甘蕾晚歸理由的?」
任何一名正常的丈夫,在無端遭受橫禍的情況下,見妻子被一位陌生人送來,或多或少都應該旁敲側擊探詢一下吧?怎麼這個董亦輝看上去像是沒什麼感覺似的?
「蕾蕾很忙,我知道。」董亦輝笑了笑簡練地回答,不知是根本就沒听出蘇新文話中的深意,抑或壓根就不想回答。
這個男人!蘇新文的目光掃過他俊朗的五官、無害的眼神、干淨的笑容,一時間,對他的不設防,不知是替甘蕾還是自己,隱隱有些頭痛起來。
「對了,蕾蕾下班了嗎?」董亦輝沒有察覺蘇新文的心思,倒是甘蕾的到來令他想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