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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影蹤 第27頁

作者︰風靡

「我怕了,真的怕了。」眼前迷蒙一片,她喃喃自語,「我拿什麼和他們斗?無憑無據,我只有帶著君皓倉皇逃離,這些年來,也不知換了多少地方。一個大姑娘,帶著孩子很是不便,心想著反正我和君皓也是彼此在世上最親近之人了,干脆就以母子相稱。」

「委屈你了。」找不出更多的話來安慰,他撫著她的秀發,輕輕地說。

水君柔搖搖頭,「這些年來,我是吃過不少苦,但是閣主,遇見你是我水君柔最大的幸運,謝謝你留我在身邊,謝謝你對君皓的照顧,謝謝你對我的情意,謝謝……」

最後的聲音隨著她的嗚咽已經听不大清楚,花弄影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臉龐上,舍不得離開。

☆☆☆

明眸眨了眨,睜開眼,不出所料地看見一張笑眯眯的臉闖進視野中。

「醒了啊?」顧不了趴在床沿邊,笑容滿面地看她。

「二夫人,你不用每次都這麼早來探望。」水君柔看著顧不了挺著個大肚子站起來,居然蹦蹦跳跳地跑去桌邊拿湯藥,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二夫人!」

她不得不開口叫著,提醒這位即將臨盆的準母親不要忘記了她肚子里的小寶寶。

她的叫聲成功地喚住了顧不了。不好意思轉身吐了吐舌頭,顧不了乖乖地恢復正常的走路步速。

「水姑娘,你就告訴我,花大哥是怎麼將你從棲鳳樓中救出來的好不好?」端過藥碗,顧不了就勢坐在她身邊,不放棄地問她每日必問的問題。

「二夫人……」看她一邊給自己喂藥一邊以無比祈求的眼神看自己的樣子,水君柔有些哭笑不得。自從一個月前花弄影帶她會萬花閣之後,這位二夫人與君皓大眼瞪小眼之後,不顧身懷有孕,一蹦三尺高,嚇得花二閣主臉色泛白。原來,她就是當年那位送花種給君皓的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在听水令月說花弄影曾在黑鷹堡大發脾氣之後,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借著為她治療的機會,天天到她這里來報到,風雨無阻。

「說嘛,說嘛。」顧不了眉眼笑得彎彎的,很是可愛。

「我說,」看顧不了忽然發亮的眼楮,水君柔強忍住笑意,「我想起來走走。」

「哦——」驟然垮下去的小臉和拉長的語調顯示聲音的主人現在是失望之極。

兩只手背上了夾板,活動不便,水君柔被顧不了輕輕地扶起,坐了身來。她慢慢移步到窗邊,看窗外繁盛的桂花,禁不住地贊嘆︰「真美啊……」

即使是已經來了一月有余,即使是日日看這折桂樓的桂花,可是她總覺得看不夠,也看不厭。

想象著花弄影身上的桂花香味,也一定是他常年流連在桂花林中,才會有自然而然的香氣。

搗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轉頭,看顧不了搗鼓著草藥,接著將藥泥涂抹在藥布上。

「上藥了哦。」朝她揮揮手,顧不了走到她身旁,開始細心地為她拆下夾板,解開先前的布帶,露出手臂。

彼不了不愧是藥王莊的少莊主,水君柔細細看著自己的手,手上原本被灼傷的皮膚已經恢復如初,連一點疤痕也沒有留下,令她連連稱奇。試著彎曲自己的左手,伸縮自若,她笑了笑,想要動動右手,卻有些麻木。她皺眉,再試了一下,手指勉強動了動,卻不甚靈活。

「別動了啦。」看她在試手指,顧不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固定住,往上面涂抹藥膏。

「二夫人——」沉默了半晌,水君柔開口問她,「我的右手,是不是已經廢了?」

「哈,哈哈——你說什麼?怎麼會呢?你的手怎麼可能廢了?」顧不了打著哈哈,努力地笑著,舉起水君柔的左手,彎了彎,再彎了彎,「你看看,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問的是右手。」顧不了的言行已經證明了她的猜想,「二夫人,不用再瞞我了,你不會撒謊。」

彼不了頹唐地垮下肩膀,有些心虛地嘀咕著︰「這可是你自己知道的,不是我說的哦……」

「我的右手,將來還可以做什麼?」水君柔低頭看自己的右手,淡然地問,沒有一絲幽怨。

「啥?」本來以為她會禁不起打擊,沒有想到她卻是平靜地問她,顧不了一是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的右手,將來還可以做什麼?」連顧不了都治不好她的右手,受損的程度可見一斑。

「我盡了力。」顧不了細心地為她包扎好右手,有些抱歉地說,「今後你的日常行為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傷了筋骨,從此習字、作畫,可能都不大靈活。」

不能,再作畫嗎?心口有些疼,水君柔盯著自己的右手,久久不語。

☆☆☆

折桂樓中,桂花飄香,一道人影緩緩步上三樓,輕輕推開兩廂的房門,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借著依稀的光線,花弄影可以看見床榻上水君柔恬靜的睡容。慢慢走到床邊,撩高了幔帳,他自上而下地看她,見她的左手搭在胸前,右手放在身旁,呼吸均勻,看來已經沉睡了許久。

「君柔——」他壓低了聲音呼喚,拉過她放在胸前的左手細細摩挲。那日,她的左右兩臂均已骨折,右臂因為在火中被橫梁的那一擊,傷勢更為嚴重。請了大夫,說是右手不保。他當機立斷,一邊用顧不了給他的藥為她做緊急處理一邊連夜兼程趕回萬花閣,找顧不了為她醫治。

她的左手已經恢復如初,看不出傷痕,潔白柔軟,只是——

花弄影的視線,落在她仍然上著夾板的右手,胸臆隱隱有些生疼。

「大哥,我已經盡力了。雖說我已經接駁好她已斷的筋脈,保住了她的右手,但是傷勢太重,即使恢復,再也不可能靈活如初。」

想起那日,顧不了滿頭大汗地從房中出來,告訴他水君柔的狀況,他的心,就一直往下沉。

右手不能再靈活如初,意味著將來她無法再正常地寫字、作畫。

想起她素手之下繪出的栩栩如生的人物、晴光瀲灩的山水……如果這一切,都只能成為她的回憶,她,會有什麼感覺?

「對不起……」他喃喃地說,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發,在她眉心間印下一吻。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當初若不是刻意誤導展翹,就不會令水君柔身處險境,她也不會被展翹所擒,更不會因為要護著他,硬生生地斷了兩只手臂,還令右手落下終生殘疾。

她在不經意間闖進他的心湖,他明明知曉自己已然心動,卻因為難堪的過往而刻意抗拒,如果能早一點,她就不會是今天的模樣,她依舊可以拾起畫筆,臨摹素描。

「對不起……」手指滑到她的臉龐,他無法停止心中的愧疚。

柔荑從他手中抽出,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再繼續道歉下去。

「我吵醒你了麼?」花弄影反手一握,將水君柔的手握在掌心,抵著她的額頭,凝視她的雙眼,輕聲問道。

「沒有。」這樣親昵的姿勢令水君柔的雙頰微微有些發燙,花弄影的臉龐就在她眼前,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無法再縮短,也正因為如此,他身上那股不散的桂花香味更加濃郁,在她的身邊縈繞,密密實實地包圍著她。

習慣了他身上的桂花香氣,所以格外敏感,也因此,早在他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蘇醒,只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只好一直靜靜地躺著。但是,盡避閉著眼楮,從他的舉動來猜測,他耿耿于懷的,是她受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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