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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影蹤 第8頁

作者︰風靡

是什麼樣的女子,會拒絕他?

門被推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連忙收斂自己的心緒,轉過頭,恭敬地站立。

繞過屏風,花弄影環視四周。他愛喝的茶,放在書桌上;愛看的書,也擺在燭台邊;室內有淡淡的燻香,飄逸在四周。一切做得很好,沒有分毫的差池。

看眼前垂手而立的人,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早就說過,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模透他的喜好,實在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只是略微抬手,水君柔立刻上前,為他月兌去外袍,抹平上面的褶皺,再展開,掛在衣架上。

「你先下去吧。」閉上眼,他輕輕地開口。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即使不回頭,他也知道是她在忙碌。她,果真是在履行她的誓言,任勞任怨地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婢女。

「閣主——」水君柔停下手中的動作,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花弄影已經走到書桌前坐下,仍是不回頭看她,聲音卻帶著些許的疲憊。

「沒什麼。」由他的身後,看他的手指在翻閱面前的書籍,到嘴邊的話,她重新吞回肚子里。轉身步過屏風,走出門外,隨帶掩上了門扉。

冷不防,夾帶著雨絲的冷風襲向她,冰冷地打在她的臉龐。她偏頭,卻看見立在門邊的水令月。

算是幸運嗎?她不但遇上了萬花閣的閣主,還在半日之內見到其中的四大花使和令月門門主。有些自嘲地搖搖頭,卻發現對方在打量她,她模模自己的臉頰,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的樣子,很可怕嗎?」

「一個人的可怕之處,不在于面貌,而在于心。」不回答她的話,水令月只是撂下這句話,接著繞過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在她的背後緩緩地合上,她使勁眨眨眼,無可奈何地笑了。

「閣主!」

翻閱書卷的手停住,花弄影回頭,看站在門邊的水令月,淡淡地問他︰「她走了麼?」

水令月點點頭。

「你的話,說得太重了。」扶住椅背,他站起來,不經意間卻發現關著的紙窗上有雨水的痕跡。

「屬下只是要提醒她而已。」他的職責,是要保護閣主的安全,對于一個基本上可以說是來歷不明的女子,他不得不心生提防。

「她很普通,你不用防得這樣嚴。」探向窗面,觸手所及,是一片濕潤。

「若是沒有心計,又怎會利用了閣主,強留在閣主的身邊?」水令月抬頭看他,沒有忽略他的舉動。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後,對于陌生的女子,閣主是根本不願意與之牽扯上關系。

這一次破例,事必有因。

「你說得很對,她是有心計。」花弄影慢慢地收回手,垂下眼簾,攤開手掌,水漬若隱若現,「令月,好歹你們也算同宗,對她,不用這麼排斥吧?」

「我的姓氏,是鳳叔和花姨給的。」

「所以——」花弄影抬頭,看他。

「屬下這輩子要效忠的,非父母,非同宗,而是萬花閣和萬花閣的閣主。」水令月畢恭畢敬地回答,語氣堅決。

「今日的事,也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微微嘆了一口氣,知道水令月在這個問題上堅持得很,他干脆轉移了話題問他。

「屬下只是無意間听到展玄鷹吩咐三大護法要密切注意閣主的下落,所以叮囑紅梅她們暗中跟著,見機行事。」水令月一邊注意他的表情一邊回應他。

花弄影喝了一口茶,茶水潤喉,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其間。

「閣主——」見花弄影不答話,水令月上前一步,「展翹借自己七十大壽廣發黑鷹帖,集結江湖人士,動機實在可疑。還有展玄鷹,在閣主出現之際,就處處與閣主為難,我看,不如——」

他不明白閣主為什麼會來黑鷹堡,因為就私人恩怨來說,對黑鷹帖,萬花閣有一萬個理由可以不予理會,可是閣主卻應允了。

「不然怎樣,回萬花閣嗎?」看穿了水令月的心思,花弄影接下他的話。

他們所擔心的,他如何不知曉,放下手中的茶,花弄影的視線凝結在漸起的水紋之上,緩緩開口︰「如果十年前的恩怨注定要今日解決,早來遲來,都是一回事。」

☆☆☆

人手一多,自然有人多余。在水令月的堅持下,水君柔不再全盤插手花弄影的生活起居,而只是負責他晚間就寢的工作。

怨不得他多心,縱使她對花弄影沒有歹意,但是她利用了他,這是事實。她該知足的,水令月只是限制她接觸花弄影,至少沒有把她趕出去,不是嗎?大清早,水君柔拿著笤帚,沿著石階一級一級地細心打掃。

縴細的腰肢被人猛地從背後抱住,嚇了她好大一跳。回頭,卻看見水君皓滿頭大汗,調皮地沖她眨眼楮。

水君柔嗔怒地盯他,接著舉起笤帚,狀似要向他的頭頂打下。

水君皓見狀,吐吐舌頭,連忙松開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倒退。

「過來!」見他的樣子,她想笑,卻記起現在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強硬地拉下臉,故意惡狠狠地對他發話。

「娘,我不敢了。」水君皓盯著她手中的笤帚,半是求饒半是撒嬌地說。

「不听話,嗯?」她挑眉,下了一步石階。

撇撇嘴,水君皓不情不願地上前,冷不防一把被水君柔扯進了懷里。

「娘,娘,饒了、饒了我吧……」水君皓氣喘吁吁地笑著,躲閃著水君柔在他身上撓癢癢。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理會他的告饒聲,水君柔就勢坐在石階上,一直呵他。直到他笑出淚,癱軟在她的懷中,她才住手,拿出手帕,輕柔地為他拭去滿臉的汗水,「大清早的,又跑到什麼地方撒野去了?鬧得滿頭大汗?」

「閣主要我每日快跑一個時辰。」賴在水君柔的懷中,水君皓笑嘻嘻地說。

「為什麼?」听他這樣說,水君柔停下為他拭汗的動作,不解地問他。

「說是要我強身健體。」

強身健體?水君柔一時沒有動作,只是看著水君皓的臉。君皓的氣色,是好多了啊……

轉頭,看身後緊閉的那扇房門,她默默無言。

見她不說話,趁她不備,水君皓溜出她的懷抱。

水君柔回神,看水君皓背著手倒退,一副準備落跑的樣子,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還要去哪里?」

「一個時辰還沒有到,我可沒忘記閣主的囑咐。」蹦跳著,水君皓已經退到院門邊,轉身就想跑,不料卻撞進一個人的懷中。

「君皓!」

水君柔臉色刷白,看君皓被來人鉗制在手中。

「喂,放開我啦!」見是昨日的大壞人,水君皓大聲嚷著,扭動著身子想要擺月兌他。

「你很勇敢。」低頭看小表在不依地掙扎,展玄鷹似是贊賞地說。

「君皓——你,你究竟要干什麼?」听見他的話,水君柔心中焦急,表面上卻不敢輕舉妄動。沒有忘記昨日他看君皓的眼神,她的心,有些亂,卻是勉強喬裝鎮定。

「娘!」水君皓剛開口叫他,立刻被展玄鷹捏住了下巴。

「放開他!」見君皓的下巴被他捏得發紅,她心驚膽戰,大聲叫著。

「你是他娘?」展玄鷹陰騭的眼神緊緊地鎖住她,「那麼,你是花弄影什麼人?」

眼前的女子和他懷中的孩子有相似的眉眼,沒有人會懷疑他倆血親的關系。昨日在酒樓,心中的疑團沒有得到解釋,終究是不舒服,所以才忍不住前來,執意要個答案。

他的問題,讓水君柔愣住,揣測不出他的意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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