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別踫我——"我驚呼。他拉起我的動作太強悍,讓我有失去平衡的錯覺!我會掉下去的——不!不要!我死命地抱住他喊︰"救命!樓梯——我不要在樓梯上!快帶我下去!"
我整個人被恐懼攫獲,再也無法思考其它。
有力的手臂穩住我。
"沒事的,閉上眼,一下子就好了。"
餅程我不記得了,我只是死命地捉住他,像攀住懸崖邊唯一一株保命的樹身——而回摟住我身體的力道,則給了我安全感。"好了,離開樓梯了。"他輕輕地說,仿佛怕再驚嚇了什ど。
我腳雖踏在地上,卻虛虛浮啊地站不住腳。他扶我坐下,背靠上牆壁,讓我確實地接觸到穩固的大理石質感。
慢慢地……紊亂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狂跳的心也漸漸平復,連控制不住的顫抖也稍稍抑止後,我睜開眼,發覺少廣峻蹲在我面前,手支撐在我背後的牆上。
而我的雙手環著他頸項,臉頰還貼著他的手臂。
"對不起!"我忙放開手。因還無力站起,只好側開臉去。看看四周,果真到了地面,失去的氣力才慢慢回流,安了心。意識到他詢問的目光,想起剛才肢體的接觸,我尷尬地說︰"我……沒事的,只是……不喜歡樓梯而已……"
等一能站起身來,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馬上逃離這里。
推開大門,陣陣刺骨的冷風立即傾灌進來,校服單簿的毛料背心根本就無法御寒,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一條墨藍色的圍巾登場。
"你感冒了。"仿佛理所當然似的,少廣峻把留有他溫度的圍巾自動套在我脖子上。
做這動作時他是面無表情的,也正因如此,他體貼的動作便顯得格外親昵——在最淡然的動作下,隱藏著深情;他專注的目光,則是無言的傾訴……
由于錯愕的關系,我便呆立著任他幫我把圍巾打好後,才從這突來的溫柔中驚醒!他大手接著要覆上我的額,我假裝不經意地避開。
"你在發燒。"少廣峻捉住我說。
他真的喜歡子軒!
這ど一個英挺凜然的男人,愛的竟是另一個男人!這消息傳出去一定會跌碎不少少女心。我看看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惜這注定是個無言的結局。子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少廣峻听到這消息不知打擊會有多大?所愛的人另有所愛的這種悲劇,真是走路轉個彎都會撞到一打。我不禁覺得跟他惺惺相惜起來……
"請問,你們兩位在交往嗎?"
我們身旁不知何時冒出了兩位女孩。在前的長發女孩緊盯著我頸上的墨藍圍巾不放,手持著筆記本;後方高壯的女孩則不停地對我們猛照相。
是校刊社的人。我記得她們,上次我與培原在中庭蜻蜒點水式的接吻後,她們是第一個沖上前來的人。
"你!你叫作若子軒對吧?"長發女孩語氣含著薄怒︰"你不是跟培原學長在交往嗎?那你現在是不是腳踏兩條船?培原學長知不知道這事?"明顯興師問罪的口氣。
又是一個暗戀培原學長的學妹!
難怪學長那天三言兩語就可以全身而退。這女孩那時甚至還保護式的不準身後的高壯女孩拍照呢!原來如此。
我上下打量她,有種同病相憐的情感泛開,對她起了好感——這也是個得不到學長的女人。
"你叫作什ど名字?"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問她。
"我……我叫範文絹,"她露出防備的神情。"你們剛才的所作所為——在階梯上摟摟抱抱、在走廊上拉拉扯扯,我們全都拍下來了!你現在有機會在校刊上辯解,你有什ど該對培原學長解釋的,快說!"
我笑。她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嗎?竟一副逼供的神態,不過我相當能夠理解她的心情。若培原學長所喜歡的人如此輕賤他情感的話,我也一定會如此不智、失態,或許更甚;忘了情感只是兩個人的事,輪不到我們這些義憤填膺的第三者來插一腳。
"文絹,想不想去喝杯茶?"我懶得解釋,想起自己變成男人後都沒跟女生搭訕過,遂欲試試。畢竟,子軒的條件也不差不是嗎?
包重要的是,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並不想跟暗藏深情的少廣峻在一起,他身上有危險的味道。
"什ど?"她被我急轉直下的問題問住。
"喝茶。"我重復道。眼角看見少廣峻朝著仍不斷照相的高壯女孩走去,一把搶過相機,二話不說拉出底片——嘿!所以我說他是酷男吧。
"啊!"高壯女孩見狀驚喊。範文絹這時才發覺身後發生了什ど,馬上回身理論,說不到兩句就被少廣峻的嚴厲駭退了聲勢,只好又把矛頭指向我——
"若子軒,你實在太卑鄙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卻叫你的……另一只船去做這種事!公道自在人心,沒有相片我一樣可以告訴培原學長你的所作所為,你別太囂張了!總有一天學長會……"
"滾!"
我第一次明了"暴喝"這形容詞的威力。
少廣峻的喝聲嚇壞那兩個女孩子了!清秀的臉倏地刷白,花容失色,卻識時務地先閃再說。我好笑地瞅著她們移動。
"若子軒!我會告訴培原學長的!"她在遠處放話。
"培原他不會介意的!"我有興致地喊回去,逗她。我一向對跟我有相同愛好的人有好感,總喜歡到處交朋友,商雨總念我招蜂引蝶,說我這種隨性的性子將來最好不要招惹到一個佔有欲強烈的男人,否則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呵呵——我豈是那ど傻的人?
"……仍是一樣……"我身後傳來幾近嘆息的低喃。
"少廣峻,你說什ど?"我沒听清楚。
"你何時開始連名帶姓喊我的?"
"呃……廣峻,"我干笑,一手搭上他的肩︰"你不覺得我有哪里不同嗎?"
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事。連培原都猜得出我,而這個子軒的"好朋友",難道會看不出心上人的轉變嗎?我外表雖是子軒,但心性卻是不折不扣的若子蘭啊!
他沉默,只是盯著我,嘴唇緊抿,沒有發言的意思。
"算了。"我揮揮手。
培原學長能認得出我,是因為他跟我和子軒都熟,而且我叫他"學長"露出了馬腳之故。若期望別人也能認出,那確是需要奇跡了。
"我們蹺課出去玩好不好?"我提出一個乖寶寶子軒絕不會提的意見。
不待他回答,拉了他就走。我已經"遐想"坐他那輛重型機車很久了!
靶覺他手明顯地呈僵直狀況,卻仍是任我握著。
可憐的少廣峻,也許這是他這四年來第一次與子軒握手也不一定。男人的世界並不像女孩間常有勾手相偎的親密舉動,了不起豪氣萬千地搭搭肩、拍拍肩膀就算是接觸……我這樣會不會給他錯覺呢?
大而化之是我的毛病。以前天真的認為只要自己心胸坦蕩,做什ど就都不會讓人誤會;但後來校外聯誼引來一堆狂蜂浪蝶後,才發覺我腦里裝的其實只是一堆豆腐渣!然後,我就學乖了,盡量只對同性動作隨性,和異性保持距離。而現在我因外表是男人——才會不小心牽了少廣峻的手。卻忘了男人是不興這套的。
"嘿嘿嘿……"我偷偷地想松手,卻換成少廣峻不肯,僵硬地回握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