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份計劃我今天早上才收到,傅恆也是今天一早給的預算……」就算有間諜竊取機密,這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顏夏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靜下心來,慢慢思考,「這份文件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我從哪兒弄的,公司有內鬼,而且來頭不小。」
听他話里的意思……「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
「嗯。這文件上的公司只是一個空殼,幕後老板是武爺的兒子,野狼。」
武爺的兒子姓野?顏夏半天才反應過來,程昀說的是名號,「你說的武爺是靳狂的對頭嗎?」
「也不算是。武爺也是佣兵團的頭兒,跟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偶爾有些小競爭,但都不是什麼大仇。靳哥敬他是前輩,嚴令手下不許主動挑起事端。可是,野狼卻瞧靳哥不順眼,經常找茬。」
「一山不容二虎?」
程昀笑著點頭。
想法真幼稚。競爭有利于共同發展進步,這個道理居然都不懂,看來又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野人,「野狼打的什麼主意?即使他能得標,也沒有本事接活啊。」
「這種人哪像你想的這麼多。他的目的就是搗亂,他不好過,也不讓我們好過。」
這件事真有點頭疼,「你怎麼確定這件事是野狼做的?」
「傅恆那事兒給我提了個醒,我調查了那名會計,她的哥哥在野狼底下做事,從那以後我謹防著時常跟她接觸的人。這文件是從公司內網截獲的,暫時還不能確定目標,但是,照目前的情況看,野狼在公司不止埋了一顆棋。」
顏夏推了推眼鏡,陷入沉思,「程昀,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顏夏抬眸,嚴肅地說︰「不要告訴靳狂。」
程昀微愣,沒有立刻答復。
「會計的事,再加上這次泄密,靳狂一定不肯善罷甘休。他只會用野蠻的手段,用你們的方法了結這件事,那樣一來,少不了武力沖突。」顏夏深深一嘆,「不管怎麼樣,我無法贊同你們的行事方式。這件事,他們既然采用商業手段,我也會用商業手段回敬。」
程昀明白她的用意,「行,我答應你。可是,你想怎麼做呢?」
「當務之急是揪出這個泄密的人。我想,我們可以設一個局,引他們往里跳。」顏夏微微一笑,「然後,麻煩你調查一下野狼名下的資產,我會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程昀笑了笑,「看你笑得這麼陰險,我已經可以預見他的結局了。」
「當然不能便宜他!」顏夏正色道,「這間公司是靳狂,是你們的心血,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侵犯、搞破壞!」
「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程昀調侃道。
顏夏橫了他一眼。
「聊什麼這麼開心?」靳狂倚在門邊,笑望著他們。
顏夏使了個眼色,程昀會意,收起桌上的文件,轉身笑道︰「公事,已經處理完了。」
靳狂漫不經心地盯著程昀離開,許久,才走進去。
顏夏抓緊時間處理出問題的計劃書,顧不上理會靳狂。靳狂也不在意,趴在她桌上,變出一束玫瑰花。
顏夏愣了愣,「送我的?」
「我送別人你能樂意?」靳狂不正經地跟她抬杠。
顏夏接過花,說不高興是騙人的。靳狂那種人居然買花給她,真新鮮,「怎麼突然送我花?」
靳狂不答反問︰「喜歡嗎?」
顏夏抿了抿唇,笑著點點頭。
「喜歡不就得了,問那麼多干嗎?」靳狂咧嘴一笑,「我在深藍訂了位子,晚上去那吃飯。」
「這是約會?」
「差不多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拒絕?」
「哼哼,你可以試試。」
「深藍」是城里最高的一座塔,原來的名字很土,市民不願提起,後因塔身無數藍燈,在暗夜中散發幽然光芒,索性叫它深藍。
深藍的頂層是間高級餐廳。
六百米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座城市。坐在這里用餐,既是一種尊貴的享受,也是一種頂極的浪漫。諸多情聖習慣帶女友來這里吃飯,女人往往迷醉于這里的風景,然後乖乖跟男人去下面的房間。
因此,這是男性心中一個無往不利的約會場會。
顏夏進了餐廳才明白,靳狂所謂的訂位子,是把所有位子都訂了。
典雅的西式餐廳空蕩蕩的,只有一組弦樂團在演奏。
「只是吃飯,不必清場吧?」顏夏徹底服了這個狂妄的男人。她辛苦賺的錢不是用來給他揮霍的!唔,好吧,那都是他的錢。
靳狂笑而不答。
經理親自領位,視野最好的那張桌子,用銀制燭台托起火紅的蠟燭。
好嘛,名副其實的燭光晚餐。
顏夏剛坐下,那個弦樂團便移師到他們身邊。小提琴獨奏,舒緩的音符傾瀉而出。
顏夏不懂音樂,但听得認真。她轉頭,發現靳狂正用一種……膠著的目光凝視著自己。顏夏臉頰微紅,羞澀地低頭,「有什麼好看的?」
靳狂喝了一口水,邪惡地說︰「有點饑渴。」
「饑了吃飯,渴了喝水,看我有什麼用……」顏夏說完,意識到自己掉進他的陷阱,臉紅得更厲害了。
靳狂呵呵大笑。
「討厭!」顏夏不理他,把臉轉向玻璃窗。
向上是滿天繁星,向下是滿地流光。眼前這番景致,美得令人陶醉。
顏夏透過玻璃窗,看到靳狂的身影。
他還是像剛才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她,淺抿的薄唇浮現一抹溫柔,那雙狂傲的利眸此時也如映在水中一般,迷離溫柔得不像話。
顏夏這會兒才注意到,靳狂穿了一身正裝,除了沒打領帶,除了襯衣扣只系了一半……嗯,還算像個人樣。
顏夏眸光輕閃,淺淺地揚起紅唇。
任何女人,在這樣的環境,被這樣一個男人深情注視,都會禁不住心花怒放吧……
經理推著銀亮的餐車,送上一個鍍著金色的餐盤,上面還扣著一個半圓形蓋子。
顏夏好奇地打量著它,「這是什麼?我們還沒點餐呢。」
「打開就知道了。」靳狂靜靜地望著她,目光如炬。
顏夏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靳狂也不催促,氣定神閑地淺笑著。
這會兒,悠揚的小提琴听起來有些擾人。
顏夏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掀開那個蓋子——
一枚璀璨奪目的戒指在粉紅花瓣簇擁下,靜靜挺立在寶藍色絲絨中間。
顏夏忘記呼吸,怔忡地望著那枚戒指。
經理收走盤蓋,推著餐車離開。
小提琴依然輕吟,卻換了一首淒柔動人的曲子。
很靜,除了那美幻的音符,周遭的一切都靜等著她沉澱思緒。
戒指……她不會問他為什麼送她戒指。這個問題太笨,也太嚴肅……她無法裝傻,更不該裝傻!
「靳狂……」顏夏開口,卻發現,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訴說的詞句。
靳狂輕輕一笑,「喜歡嗎?」
顏夏沉默,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她目光哀婉低柔,似有萬千心緒糾結心頭。
「哦,是這樣,這次任務萬風順手牽了一批鑽石,我看品質不錯,就隨便挑了一顆,瓖了枚戒指給你當禮物,沒別的意思。」靳狂用一貫不正經的語調,輕佻地笑道。
顏夏呆了一秒鐘,茫然地望著他。
靳狂邪惡地扯開一抹笑,「要是我這樣說,你一定會掐死我吧?」
顏夏的腦子里一片混沌。他反復的話語,將她帶入一團迷霧,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靳狂繼續他邪惡的招牌笑容,「我這輩子頭一次跟女人求婚,別指望我說那些肉麻的話,干脆一點,嫁,不嫁,你給個痛快話。」
求婚。顏夏肯定,他確實在向她求婚。只不過,方式別具一格。顏夏不禁失笑,越想,越好笑。她掩著唇,笑意越發不能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