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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之約 第24頁

作者︰葉山南

對著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臉龐,月聆不爭氣地別開眼,聲音小了︰「我……我有我的想法。我已經不像當年那麼愛你了,所以這一回,選擇權在我,請你努力。」

「還在嘴硬啊……」他往牆邊一歪,朝天花板翻白眼,口里無奈地嘆息,「如果真的輸了比賽,照你說的我們就再也不要見面——這樣你甘願?」

片刻沉默後,她心虛地點頭,「甘願。」

「慢,慢,再確認一遍。」藍颯猛地伸手點住自己的太陽穴,閉起眼——實在是被她的話給氣著了啊!「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輸了比賽,我們倆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性了?」

這話說得真決絕。月聆听了心里一顫。

她垂下眼瞼望著地板。說實在的,她舍不得……她那麼喜歡他,好不容易重逢了,怎麼舍得再把他推開?然而此刻,只要輕輕應一聲,或是稍微點一下頭,她就把自己和藍颯的未來置于無法逆轉的境地了。

但是,就是賭著一口氣。

非要賭上那麼一口氣。

良久的沉默過後——

「是的,輸了比賽,就各走各路。」月聆聲音艱澀地一字字吐出。

「很好,講得真順口。」他連連點著頭,突然大步跨向她。表情嚴酷得像是想要揍她,一步一步,逼她退入牆角。

「藍颯……」她有絲害怕地抽息,腳步連連往後退。他生氣了吧?她把話說得那麼絕,他沒理由不生氣的!

他俊美的臉龐顯出凶狠的表情來,高大的身軀緩緩向她逼近,她怕極了,閉上眼輕叫︰「藍颯不要……」是準備要打她了嗎?

下一秒鐘,他猛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她被他強悍的雙臂鎖緊,額頭撞入他硬鐵似的胸膛,疼得輕輕申吟了一聲。

藍颯……抱住了她?

彼不得額上的疼痛,她連忙自他懷中抬起頭來,驚詫地望他,「藍颯?」

「會贏的。」他仍是擁著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在她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

「什麼?」她沒听清楚。

「我說,會贏的。」他略微提高聲音,摟著她,貪戀地不肯放手,「下個星期,來看我的比賽吧,我贏給你看。」

「藍颯,你先放開我……」她輕輕掙扎。

「我都說了會贏了,你提前給我抱一下會死啊?」他終于忍不住吼出來了。這死丫頭真的會把他給逼瘋!听她一遍一遍地說著「如果輸了比賽就分手」,他真是氣得肺葉都炸了,她竟然還麻木不仁感覺遲鈍到這個地步,一心想著要掙月兌他的擁抱,她難道不知道他雖然臉上笑嘻嘻,但其實心里有多慌亂、多沒底?

在賽車沒沖過終點之前,有哪個車手能保證一定會贏呢?他雖然信任自己的水平,但也絕不敢百分百地夸口。可是,杜月聆這丫頭就能這麼狠心,非要把他逼到孤注一擲的地步!

真是……越想越生氣。不知道他壓力已經夠大了嗎?如果輸了比賽,又輸了她,他簡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藍颯緊緊抱著懷中的暖熱嬌軀,任憑她怎麼掙扎也不肯放手,有些惡意地更加勒緊她的身子。他想勒疼她——作為懲罰,但終究是舍不得,他只好埋首在她馨香的黑發中嘆息。

就這樣沉默地抱了一會兒,他突然撒手,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啄,然後飛快地說︰「下個星期六上午十一點,嘉定國際賽車場,我等你來。」

說完後,他很有性格地霍然轉過身,大步跨出門去——一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沒有回頭。

直到藍颯的腳步聲在樓梯口處消失,杜月聆才終于呼出一口大氣,雙腳發軟,站立不住地跌坐在地板上。

罷才的那個擁抱……好緊,緊得連她的心都給勒住了。

她望著半敞的臥室房門,想著剛才那個大步走出去的男人,不由深深吸一口氣,鼻腔發酸︰其實,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會贏。

自從那一天藍颯從她的臥室離去後,整整一個星期,他都杳無音訊。

電視里的體育新聞每天分時段滾動報道︰A1甄選臨近,車迷熱血沸騰,殷切地企盼著甄選結果早日出籠,好看看到底是哪幾個車手有機會代表國家出賽。

于是杜月聆認為,藍颯一定是把自己藏起來了,每天發狠地拼命訓練吧?像他那麼不服輸的人,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有一點兒失敗的可能的。

很快地,到了藍颯與她約定的前一天晚上。

晚上八點,杜月聆接到一個電話——來自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喂?」月聆輕吁了口氣,按下接通鍵。

電話那端沉默。

是藍颯嗎?她心頭一緊,然而下一秒鐘,听筒里傳來冰冷的女聲︰「我是岑佩蓉。」

月聆握著听筒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哦,你好。」

「方便的話,可以出來談嗎?」岑佩蓉連向她問好的風度也失去了,聲音中隱隱含著怨懟,「我就在你家樓下。」

「啊……」月聆驚訝地低呼了一聲。

「你推開窗,看到一部深藍色的本田車沒有?」岑佩蓉道,「我就坐在里面。」

月聆依言推開了臥室的窗戶,果然,底樓花園外的樹陰下停著一部藍色本田。

「請盡快下來,我時間不多。」岑佩蓉冷冷地說完這句話,便掛斷了。

听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月聆有些發愣,岑佩蓉怎麼會知道她的住址和電話號碼?听她冷冰冰的口氣,似乎是很恨她吧?

五分鐘後,月聆來到樓下,坐進岑佩蓉的車內。

她有絲尷尬地窺著岑佩蓉難看的臉色,輕聲開口︰「岑小姐,請問你今天來是——」

「請你不要去看比賽。」岑佩蓉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意。

「啊?」月聆一愣。

「明天,請你不要去看藍颯的比賽。」岑佩蓉以森冷口氣,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對一個賽車手而言,比賽前的心態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明天出現在賽車場,就會毀掉他的事業和未來。」

月聆驚得倒抽一口冷氣︰怎麼……把話講得這樣重?

「可是我——」她想去為藍颯加油啊!

「杜月聆,你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女人。」昏黃的車燈下,岑佩蓉板著臉說出憤恨言語,一字一句鞭撻月聆的心,「我都听說了,把這麼重要的比賽結果作為與藍颯復合的條件,你覺得自己很驕傲是吧?要一個賽車手承擔這種莫名其妙的壓力,在賽場上拼命的時候還要分神顧慮你的感受——杜月聆,老實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自私的女人!」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藍颯一直是笑嘻嘻的,一副沒心沒肺的囂張模樣,她不知道他也會怕輸。

「你什麼都不知道!」岑佩蓉憤怒地提高聲音,「這兩年藍颯在國外拼命的時候,你人在哪里?當他受傷躺在病床上、渾身打著石膏動也動不了的時候,你該死的在哪里?!當他登上領獎台、開香檳慶祝的時候,在他身邊陪著他的人是我,是我!」她心碎地低吼,眼眶漸漸泛紅了,「這些年來,一直……是我。你只看到他的榮耀,而我卻目睹他所承擔的一切痛苦。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向他提出那種要求?!他必須要贏下這場比賽——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心願!」

「岑小姐……」月聆被罵得怔住了。原來,在藍颯的生命里,她缺席了重要的五年。在他奮力拼搏、一步一步攀上事業高峰的時候,陪著他的是另一個女人。

杜月聆低下頭,眼楮一眨,一顆淚珠滴落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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