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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已蔚藍 第24頁

作者︰葉山南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洶涌的怒氣便像潮水一般襲上他的心頭。衛嵐這可惡的女人!她這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吧?她是存心要氣死他吧?竟然當著他的面向另一個男人提出出國游玩的邀約?!很好,好極了!這是賭氣嗎?這是報復嗎?瞧瞧,多麼幼稚的賭氣,多麼無聊的報復啊!他才不在意,一點兒都不在意那個女人究竟在發什麼瘋——任偉倫沒發現自己的臉色已經漲成了像豬肝一般的醬紅色,也沒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緊緊捏成了拳,每一個指關節都在微微顫抖著,他只是一語不發地站在原地,充滿妒意的陰郁眼神在衛嵐和陳志鐸二人身上來回打轉。

倒是錢千芊驚詫萬分地叫了起來︰「衛嵐!你、你瘋了嗎?!」的確,有哪個神志正常的女人願意和古董級人物陳大工程師一起出國游玩?更何況,衛嵐心里真正愛著的那個人是任偉倫啊!

衛嵐只當沒听到好友的叫聲。她眯著眼,一動不動地直盯著陳志鐸冷汗涔涔的容顏,「怎麼?不願意嗎?」她的口氣有絲挑釁。

被她這麼一問,陳志鐸額上的冷汗流得更洶涌了。他伸手推了推因汗意而滑下鼻梁的厚重黑框眼鏡,反復咽了好幾口唾沫,才終于迸出一句︰「怎麼……怎麼會不願意呢?」衛嵐提出的邀請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太過美好的夢想的實現。他徹底呆住了,怎麼也想不明白︰他追了她這麼久,她一直都不假辭色,可是今天怎麼突然——「我……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陳志鐸不敢置信地小聲喃喃著,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衛嵐,我……」

「既然願意,就快去向人事部請假,越快越好,我等你的消息。」衛嵐用斬釘截鐵的語調打斷陳志鐸的結巴。說完以後,她轉過身,再無半分猶豫地走了出去;她的腳步用力而又惶急,一步一頓地踏在灰色地毯上,似乎是某種宣戰,讓站在一旁的任偉倫臉色更加難看。

歷史——又重演了。錢千芊無力地扶住額頭。她知道衛嵐就是這樣的家伙,牛脾氣一旦上來了,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也什麼後果都不管不顧。三年前,她一個沖動,就把自己變成了悲哀孤獨的失婚女子;而如今,她又預備重蹈覆轍了嗎?難道她覺得自己和任偉倫的關系還不夠糟糕,她非要把他們之間那最後一點兒復合的希望也給毀掉?

「任偉倫,你看她……」錢千芊將臉轉向任偉倫,期望他能說點什麼。然而,在那張明明很是俊朗好看的面孔上,她卻只看到慪氣的鐵青臉色,和那抿得死緊的薄唇。錢千芊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一次,這一對冤家——是誰都不打算先低頭了。

事實證明,衛嵐是說到做到的人。她既然決定了要和陳志鐸一塊兒出國游玩,就絕對不容許自己臨時反悔。

「衛嵐,我……這幾天里,我收集了一些本市各大旅行社的資料,你看……都在這里了。」現在距離上次衛嵐提出出國的邀約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可陳志鐸依然未從極度的驚喜中恢復過來,講話時仍然結結巴巴。

這不,今天,他用老土的黑色馬夾袋裝了一整袋旅游資料,踩著他那輛八十年代的古董自行車,不遠萬里地送到衛嵐的小鮑寓里來。衛嵐是面無表情地將他讓進了客廳,可是她的寵物狗花輪卻似乎並不歡迎他,一直站在他腳邊沖他低低吠叫著。

在狗兒凶狠的目光瞪視下,陳志鐸冷汗流滿了整個脊背。但他仍然仍然堅持說出來意︰「那個,不知道衛嵐你喜歡去哪里玩,我……我個人是比較傾向去英國啦,那里有很悠久的歷史和文化,有大不列顛國家畫廊,有海德公園,還有世界著名的格林維治天文台,我從小就想去那兒看看……」

「汪汪!汪汪!」花輪不滿地叫了起來。這是它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類也可以這麼悶,面前這位看起來年紀不輕的大叔是在背誦不列顛簡史嗎?

衛嵐隨手拿起一本宣傳小冊子胡亂地翻著,眼光雖然停留在美麗鮮艷的宣傳圖片上,可是心思卻淡淡地飄遠了。難道她真的要和面前這個言語乏味、面目模糊的男人一同出國游玩嗎?這一去,怕是她和任偉倫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也好呵……這樣一來,她就不必再存有任何幻想,幻想他還愛她,幻想她還有機會回到他的身邊去。

她幽幽地吁了口氣,隨即發現心髒的位置又不爭氣地疼痛了一下。果然,放棄是很痛苦的事呢。現在她終于開始理解三年前他們離婚時任偉倫所遭受的那種痛苦了。

而她面前的沙發上,陳志鐸依然在滔滔不絕地述說著自己對于旅游的熱愛,「其實,我一直想去看看越南河內前幾年隕石砸下的坑洞,你知道嗎?只有當那個時候,我們才能真正意識到宇宙的無限力量和人類自身的渺小……」他平板的語調真的像是在背誦歷史或地理教科書,並且已經自說自話地把旅游線路從歐洲改到了亞洲。

衛嵐索然無味地听著,幸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悅耳地響了起來。她立刻渾身一個激靈,飛身跑過去接,「喂?哪位?」她有些急切地問著。在那天和任偉倫在辦公室里鬧翻以後,她一直在盼望著接到他的電話。也許在內心的某一角落,她仍然抱著奢想,奢想任偉倫能像當年那樣放段來找她,好聲好氣地勸她回頭。

然而听筒里卻傳來了錢千芊熟悉的聲音,她劈頭就問︰「衛嵐,直到現在,你還是沒有改變主意嗎?」

衛嵐心頭一陣煩躁,這並不是她此刻真正想听到的聲音,「我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她有些賭氣地反問。

「因為你不能和陳阿呆一起出國,你甚至不應該和他一起走出公司!你知道‘一同出國游玩’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那意味著你已經打算和陳阿呆發展一段認真的感情了!可是——我的天啊,你不會是真想和那個呆子談戀愛吧?!」錢千芊在電話那頭急得直跳腳。

衛嵐緩緩垂下了手臂,把听筒倒扣在桌面上,任錢千芊苦口婆心的勸說徒勞地融入了郁悶的空氣中。千芊說的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

她瞥了一眼正在興高采烈研究旅游宣傳手冊的陳志鐸,又瞥了一眼趴在地板上無精打采的狗兒花輪——也許,只有它才能體會她內心深處難以化解的那種悲涼和自暴自棄吧?的確,如果不是自暴自棄,她為什麼要放任自己坐在這里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討論出國游玩的事項呢?那是因為——她對任偉倫的眷戀,已經讓她變得絕望了呵,變得對一切都提不起精神來,只想白白糟蹋自己的時間和生命。

「衛嵐?衛嵐?」陳志鐸的喚聲打破她憂郁的迷思,他高興地舉著一本小冊子在她眼前搖晃,「我想好了,我們就去日本,好不好?現在這個時節,那里的櫻花開得正好;而且……而且我們還可以一起洗溫泉。」說到這兒,陳志鐸的方臉有些泛紅。衛嵐沒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櫻花,溫泉……隨便吧,反正她是不會快樂的了。她淡淡點了下頭,「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而陳志鐸听了,更是欣喜若狂。他本來一直以為衛嵐是個個性極強的女生,可是沒想到她表現得這麼溫柔順從,是愛情的力量融化了她嗎?他陶醉地想著,不禁有些飄飄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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