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淺再遲鈍也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是什麼,連忙體貼地接口道︰「哦,那我們的約會延期好了,畢竟你的工作要緊嘛。」她雖然有些失望,但仍是表現出明理大方的態度。大凡男性都不喜歡太過粘人和無理取鬧的女人,尤其是像範弘書這樣日理萬機的生意人。眼下她與他才進行到初識階段,她當然要盡力給他留個好印象。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把約會提前,希望能在去英國之前見你一面。你明天晚上有空嗎?」範弘書彬彬有禮地詢問。
提前?听到這個字眼,水清淺頓時心花怒放。看來,範弘書很著急想再見到她呢!她很想立刻大聲地給他答應「有空」,但轉念一想,女生還是應該保持一點矜持和神秘感才比較討人喜歡。想起她的前幾任男友,分手的時候不是都挑剔她性子太直來直往、太沒有女人味嗎?
同樣的錯誤已經犯了N次,可決不能再犯第N+1次了。她吐了吐舌頭,刻意把聲音放柔了,對著听筒哼唧道︰「明天啊——我是很想啦,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空耶,說不定要加班……」
「沒關系,我等你。」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堅定的承諾。
她又是一陣心喜。範弘書果然是個會討女性歡心的男士,而且看起來他對她很認真呢!
見她不答話(其實是高興得忘了答話了),範弘書又建議道︰「那麼,明天晚上七點我準時到你公司門口接你,然後由你來決定晚上的節目,好嗎?」
「好。」她想了想,終于含羞帶怯地答應了。
放下電話,水清淺只覺得整顆心都暖融融的。範弘書的溫柔體貼,使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和舒心。此刻她十分相信,她的這一次戀愛,一定會和以往那些無聊乏味的相親宴不同。這一回,她會真正享受到戀愛的甜美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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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弘書實在是位討人喜歡的紳士。第二天一早,他就給了水清淺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時水清淺剛撂下一個客戶的電話,一轉頭,就見到公司小弟捧著一大束包裝精美的藍玫瑰走了進來。整個人事部立時一片嘩然。
「嘩,‘藍色妖姬’耶!這種花在情人節的時候要賣一百多塊錢一支呢!」懂行情的小胖妹立馬精準地報出玫瑰花的名字和價格,更引起同事們強烈的反應——
「照你這麼說,這樣一束花不就要一千多塊?是什麼人出手這麼大方?」
「嘖,這你就不懂了,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嘛!
只是不知道那個有福氣的收花者是誰?」
「喂,書芬,會不會是你男朋友回心轉意,所以送花來乞求你的原諒?」有人揶揄道。
書芬听了當下雙眼放光,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板起一張臉道︰「哼,我哪有那麼容易原諒他?」
「喂,你們想太多了。」送花小弟一張臉黑了大半,心想這間全是女人的辦公室還真不是普通的吵。他奮力排開一眾女生的夾道歡迎,走到水清淺面前。
「水助理,請你簽收。」
「我、我?」水清淺呆呆地望著被捧到自己面前的大把藍玫瑰,驚訝得合不攏嘴。
辦公室里立刻出現了一陣令人難堪的靜默。所有人都拿發現怪物的眼神死瞪著水清淺,空氣中逐漸凝聚起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無形壓力。
水清淺在眾目睽睽之下,冷汗涔涔地抓起筆在單據上簽字,心里無比清晰地預感到︰自己又要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了。
丙然,送花小弟前腳剛一踏出辦公室,「呼啦」一聲,幾乎所有女同事都圍了上來,把水清淺團團圈在中央,爭先恐後地發問。
「阿水,花是誰送的?」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追求者?」
「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他干什麼的?家里很有錢嗎?」
水清淺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嗡嗡作響,好像有一群蜜蜂繞著她這朵花兒打轉,並且隨時準備蜇她一口。
拜這束藍玫瑰所賜,這回她可算是感受到太極「八卦」陣的厲害了。這麼多個八卦女生一齊朝她轟過來,就算是十個水清淺也招架不住啊!
當然,也有人出離于八卦陣之外的——
「這是真的藍玫瑰嗎?我看搞不好是普通玫瑰染色的呢。你們也知道,最近假貨很多。」書芬的口氣中透著股酸葡萄的澀味兒。
「就算是真的好了,會送這麼名貴的花給女生的人,一定是有錢人家的紈褲子弟啦,沒準兒就是那種每天訂好幾束花送給不同女人的花心大蘿卜!」同樣過遭受過失戀打擊卻至今未找到新戀情的女子一臉的憤世嫉俗,仿佛全天下都對不起她。
听了這話,水清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小胖妹已經先她一步,忿忿不平地揭竿而起︰「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嫉妒人家阿水行情好是不是?有本事你也去找一個呀,找個‘有錢人家的紈褲子弟’來送你藍玫瑰呀!
就憑你也找得到的話,我甘願爬在地下給你當馬騎!」
「你說什麼?你這個死胖妹嫉妒我身材比你好是不是?我警告你哦,我……」
空氣中的酸葡萄味逐漸轉化為硝煙味,人事部里以小胖妹為首的「八卦派」和以書芬為首的「紅眼派」第一百零-次杠上。看這架勢,一場激烈的唇槍舌劍是無可避免了。
在兩方人馬正式展開罵戰之時,水清淺窺了個空,躡手躡腳地捏著花中卡片往咖啡間避難去了。
當她打開小卡片,看到上面的署名「範弘書」時,一顆初綻的芳心立即陷入甜蜜之中。她翻開卡片,只見素雅的磨砂紙面上寫著︰期待今晚與你共進晚餐。
她捧著卡片,微笑不能抑制地泛上嘴角。是呵,期待。這種期待見到一個人的感覺,真好。
在這一刻,昨夜黃昏帶給她的困擾,已經被她暫時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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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範弘書果然準時開著寶馬來接她。在車上他很紳士地征詢她的意見︰「想吃什麼?」
而水清淺也像大多數初次約會的女生那樣羞怯地回答︰「隨便。」
範弘書似是早有準備,驅車帶她來到一家名貴的法國餐廳。水清淺一踏入門檻,就被眼前超豪華的布置嚇了一大跳。
天啊,這里的一切都是用金子做的嗎?為什麼每樣事物都在閃閃發光呢?牆壁上繪滿金粉,天花板吊著巨型鏤金水晶燈,一切都璀璨奪目得不像話,她必須得用手遮著眼楮才能順利往前走。走到餐桌邊時,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幸好有範弘書在一邊扶著她,要不然她若是在這樣高級的餐廳里跌個狗吃屎,那可真丟人死了。
這頓飯是水清淺自打出生以來吃得最辛苦的一餐。
不,這根本不是吃飯,簡直是在受罪嘛!她實在搞不懂︰
為什麼這里的每一樣食物都暗藏玄機呢?比如,她想端起來喝的一盆檸檬水,範弘書卻用來洗手;她想用勺子挖著吃的一種不知道什麼醬,他卻拿去涂在面包上;最郁悶的是,她本著勤儉節約的美德而吃掉盤子里的蔬菜,而侍者卻在一旁竊笑,最後還是範弘書語帶笑意地告訴她︰「那個是伴碟,你把主菜吃掉就好。」
什麼嘛,當她是鄉巴佬啊?她當然知道那個是伴碟,問題是在她家開的「橘子」咖啡店里,所有顧客都把伴碟一點不剩地吃光光,哪有人這麼浪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