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有什麼用?我這個病興許是心病,您帶我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心情一舒暢,也許就藥到病除了,甚至就不治而愈了!」
「哦?」凌滔似笑非笑地瞥了女兒一眼,「我不是讓你多在花園里走動走動的嗎?養個花種個草什麼的,既呼吸了新鮮空氣,又陶冶了情操,何樂而不為啊?」
「可是……可是我們府里的花園太小、太無聊了啦。」寒脂面有難色。
「哦?那你倒說說看,你還想要什麼樣的花園、什麼樣的奇花異草啊」
「這個嘛……其實,我是覺得,要是爹爹能讓我去大街上逛逛,看點兒有趣的、吃點兒新鮮的,那就最好不過了!」
「去大街上逛逛?然後又讓你無法無天地到處亂闖,跑到「煙柳堂」去翻人家的圍牆?!」凌滔的聲音驀然嚴肅了起來。他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瞪著寒脂,「你怎麼就不學乖呢?‘煙柳堂’是什麼地方?是你一個武功半調子的女孩兒家可以說去就去的嗎?要是一個不留神、給里面的人發現了,到時候,就算我這個相爺也保不了你!」
見爹爹有些動怒,寒脂連忙把身子縮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說︰「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很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麼秘密嘛。」
「荒唐!煙柳堂里有什麼秘密,豈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關了你一個月,怎麼還是死不悔改呢?」這下凌滔真的生氣了,他一拍桌子,嚇得寒脂馬上乖乖地噤了聲。
「那種地方,就是我也不能隨便進去!你憑了一點兒三腳貓的工夫,就想亂闖,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冥頑不靈!唉,都怪我平日太縱容你了,現在,你非但不知道幫我分憂解愁,反而越發添亂!看來,這一個月的禁足期,還得延長!至于吃飯嘛,你愛吃就吃,實在吃不下沒胃口,也隨便你了!」
「爹……」
「還有這個什麼‘壁虎銀鉤’,我看你最近也用不上了,」凌滔氣呼呼地甩甩手上的一堆金繩銀鉤子,「就讓爹先替你保管著,等什麼時候你知道錯了、願意改了,再來向爹要吧!」說罷,他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寒脂看著爹爹怒氣沖沖地離開,大門在她面前緊緊地死鎖上。她知道,由今夜開始,她的廂房外頭,又要多出一倍的家丁把守了。
「這樣下去不行……」寒脂絞著衣角、咬著嘴唇,仿佛要把自己的衣角卷成「壁虎銀鉤」,好用它飛檐走壁、逃離這個關她的囚籠。可是,在沒有想出別的辦法以前,她只能天天枯坐房中、吃那些令人作嘔的山珍海味度日了。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翌日中午,到了用膳時分,相國千金的廂房里照例傳出一陣摔盆砸碗的聲響。當然,還加上寒脂的怒叱,「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搞的?我說了胃口不好、想吃些清淡的東西,可是沒叫你們給我上這等粗茶淡飯!這個,還有這個!」她氣呼呼地隨手抄起一塊又黃又硬的饅頭,「這是什麼?這種東西可以吃嗎?硬得都可以當凶器來殺人了!」說著,她將手中的饅頭摔到離她最近的那名家丁的頭上,直打得他哀叫起來。
「小姐息怒!」素梅急忙雙膝落地。
「那還不快點兒把東西給撤下去!」寒脂的頭昂得比天還高。
可是這一次,素梅卻只是跪在地上,半分也沒有動。
寒脂驕傲地昂著頭,好一會兒才發現情勢不對,低頭一看,怎麼自己的貼身丫鬟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清了清喉嚨,故意喊得既大聲又清晰,「我說了,快點兒把東西撤下去,你們的耳朵聾了嗎?」
還是沒人反應。
這下寒脂急了,連忙一把拉起素梅,小小聲地說︰「你怎麼搞的?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一開始摔東西,你就去找我爹,怎麼忘了呢?」
「可是小姐……」素梅面有難色。
「快去啊!我在這兒吼了老半天,都快沒詞兒了!」寒脂扯扯她的衣角。邊上一大堆家丁傻乎乎地瞪著這主僕二人,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素梅為難地看著主子,好一會兒,才聲如蚊納地擠出一句︰「可是……小姐……老爺已經吩咐過了,小姐願意發脾氣摔東西,就任小姐摔去,說我們相府多買幾套碗碟的錢還是有的。」
「你說什麼?!」寒脂的臉色大變。
「我……我是說,老爺已經準備不管小姐了,讓小姐……」素梅咬著下唇,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道︰「自生自滅了!」
此話一出,所有在場的家僕們都是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表情。惟有寒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站立不穩。素梅忙上前扶住她。
寒脂撫著額哀嘆︰「天哪,爹他竟然不管我了,那我還怎麼‘自生’?看來,他是一門心思要我‘自滅’了!」
「小姐別急,再想想,總有別的辦法。」素梅連忙在旁邊拍著哄著,軟言相勸。
「唉,現在,只有用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好半晌,寒脂深吸一口氣,隨即豪氣萬丈地大吼︰「素梅,快點兒,去幫我把帳上的鉤子都拆下來,再去找兩條結實一點兒的繩子來,我要自己做一套‘壁虎銀鉤,!」
「壁虎銀鉤?」素梅看著小姐認真的表情,傻眼了。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壁虎銀鉤」很快就做好了。雖然用的是帳子上的銅鉤子和水井上解下來的麻繩,但在這種情況下,寒脂也不得不將就一卞、勉為其難地物盡其用了。
是夜,寒脂束起長發,用一塊黑巾包裹住頭,又在一張雪白的小臉上涂了煤灰,弄得灰蒙蒙、不清不楚的,最後,換上一套灰色的輕便褲裝。最後,她對著鏡子打量一番,不由得信心百倍。鏡中的自己,就是一副夜行人的標準行頭,再配上她一向拿手的武器「壁虎銀鉤」,簡直是完美無缺。
打點好一切後,她吩咐素梅穿上她的衣裳在房里躺著,然後就自己一個人,混過了門外那些侍衛家丁們的監視,悄悄地向相府的圍牆模去。
月色皎白,眼下雖是春夏之交,但到了夜里,還是有幾絲涼意的。寒脂一個人在府內蟄伏前進,花園里空曠得很,只有幾株薔薇紫荊什麼的,隨著夜風的輕搖,影影綽綽,更顯得孤清。
她矮身模到牆根下。翻過了這一座牆,就是真正的自由自在了。可不知為什麼,到了這里,她的心竟有了幾分躑躅,突然不明白自己如此任性妄為,是否真是做對了。
就在這個時候,「呼啦」一聲,從牆外竟然躍進來一個人影。這個人落到地上,卻是悄無聲|息、可見此人有極好的輕功。
寒脂一下子愣在了當場,怎麼她這個夜行人還沒翻牆出去,倒有另一個夜行人已經翻牆而人了?月色下,她看到來人身形健碩,應該是名男子。他一襲黑色夜行衣,頭上還戴著斗笠、太幅黑巾披面而下,竟是將自己的一張臉遮了個嚴嚴實實,半絲縫隙都不露,他是誰?
寒脂來不及細想,出于本能地扯開喉嚨大喊︰「來人啊!有賊!」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副入室小賊的扮相。
黑衣人頭一偏,緊接著身形疾閃。寒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他輕巧地揪人懷中。他的一只大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咽喉,沉聲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