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因你的成全而幸福,你知道嗎?
蹲,將手中的紙傘伴下,阻去遭雨水蹂躪的字跡,並拾起石子,於那字句旁刻下兩句。
雨漸增,冷意深,刷不去她心中情,也冷卻不了她的滿腔愛意。
站起身,她緩緩離去。
蒙蒙雨,處處皆濕淋,卻浸不透傘下的滿傾訴。
花凝情,葬於斯,深情濃意成追憶。
愛冷絕,情埋心,此生已成走肉身。
花雖死,靈不散,情愛蜜意永不逝。
身若絕,情永在,生生世世共纏綿。
「朱炯、朱炯,快來找我啊!」銀鈴般的笑容,透著濃濃的頑念。
銀絹覆俊容,勾著無奈的嘴角有寵溺,伸手欲將手絹兒拿下。
「拿下休想銀鈴兒理你。」嘴扁扁,有些為他的無趣而不悅。
「銀鈴兒,我在忙。」
「不管,這次你無論如何都得找著我。」耍賴。
「可這摺子再不遞上,我會被摘帽子的。」微笑,語氣分外柔煦,毫無半絲不悅。
「不管不管,你快來嘛,人家的腿兒酸痛了。」
嘆口氣,他起身模索。
站在樹梢兒的季銀珠心喜,扯起了得意笑,隨手摘起了樹上的果子喀吱喀吱吃起,骨碌碌的瞳眸兒則瞅著底下的俊美男子,瞧得出神。
多俊的男子哪!他是屬於她的,沒有人可以從她手上搶走,也沒有人有資格在他心版佔上一角。
只因,他的心哪……全是她,銀鈴兒!
瞧瞧!桌上的那些奏章都被晾下了,據姑姑說,平日寡言的朱炯可是極重公事呢,
如今他甘願擱落,她是否可以假設,那是因為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非常重?
嘻!
眉兒彎彎綻燦笑,她忘了自己身在高高的樹梢頭,下意識的往下坐下……
「啊——」
風閃過,葉刷過,痛楚襲來淚霧生。
樹下的朱炯迅速摘去眼上罩,立即足躍上,穩將季銀珠緊緊擁入胸懷中。
「你受傷了嗎?有沒有哪里痛?別哭……痛就說出來啊……」
一落地,連迭話語隨即吐出,慣有的柔嗓夾雜少見的緊張慌懼,一雙鳳眸兒這瞅瞅、那探探,檢視她的手兒臉兒兼頭兒。
本因恐懼而嚇哭的季銀珠,乍見他緊張的模樣,扁扁的唇兒緩緩勾,所有的害怕剎那全跑光。
玉手打橫。「我這里痛。」
拋去顧忌,他掌心握上輕揉搓。
唇兒往上拉半寸,指腿兒。「我那兒扭著了。」
睨著著粉褲的兩腿,他猶豫。
「好痛、好痛……嗚嗚……我的腿會不會斷了……」眨眨眼兒,企圖逼出些微虛偽的淚水。
心一疼,他不再猶豫,迅捷卷起褲管兒,按摩。
「嗯……好舒服。」閉上眼,感受他指月復傳來的溫暖與舒暢。
太沉浸於他的服侍,季銀珠忘了自己不過是偽裝,幾聲滿足嘆息逸出,引來朱炯的斜睨。
「不痛了嗎?」語淡淡,沒怒卻隱藏危險。
「痛?!」驀然睜眸,恰恰與他的詭眸相對,亡羊補牢,申吟。「痛痛痛,好痛哪……」
哀幾聲,再來個齜牙咧嘴,戲劇化十足。
「是嗎?」低下眸,唇角微勾。「這樣吧,宮里太醫們挺擅長接骨,唔……不然,找聞人幫你針個幾針,這痛就不敢來惱你,好不?」
聞言,季銀珠眸底的惡作劇倏收,就連他手下所握的腿兒也縮得飛快,趕忙起身。
「不、不、不,聞人霽那麼忙,我這點痛楚哪需麻煩他。」未了,還佯作忍痛的槌槌腿跟。「瞧!適才你已做了妥善處置,我已經能站了。」
「這樣啊!可你痛,我會心疼哪!」搖搖頭,難妥協。
「不痛、不痛了,你放心,我現在真的不痛了。」哎呀!糟糕,她會不會玩得太過頭了?
瞧那俊容閃憂心,找那惡聞人霽的意念也很堅持呢。
咬著唇辦,瞳眸兒閃著悔意。
本想繼續以著恐嚇小懲她,眼角瞥見她那俏臉上的一絲絲愧疚,心軟。
「那,還要玩嗎?」
她搖頭如波浪。
「那下次還要爬樹惹人憂嗎?」
頭兒搖得更劇。
「那麼,還要再以謊言欺我這個善良人嗎?」他又問,眸底已染笑。
「啊?!」眨眨眼,突地恍然。「喝,你耍我!」
「扯平了,不是?」他笑,慣有的寵溺再現。「下次,看看你還敢不敢頑皮,老不安分,讓人捏冷汗,你這丫頭的命,我朱炯可是非常非常在乎哪。」
嘟嘟嘴,還想再發嗔,可一見他眉眼問的憂未散,身子倏軟,偎入他暖暖的胸懷里。
「好嘛、好嘛,下次我就不爬那樹了,這樣行嗎?」
嘴角揚,柔笑。「也不可扯謊?」
「這……我考慮。」她好喜歡瞧他在乎的樣子呢,那讓她感到窩心。
「嗯……考慮?」唉!面對一個玩上癮的娃兒,他該如何?無奈,笑容卻深深。
「對啊!人家想要得到你的在乎嘛。」
伸指輕敲她腦袋。「對你,我還不夠在乎嗎?」手縮緊,暖玉溫香更入懷。
「人家想要更多更多嘛。」撒嬌。
「更多更多?」捧住她的小腦袋,凝眸兜深情。「那,等我忙完那些奏章,再帶你四處游山玩水,可好?」
她搖頭。「不好。」
「那你要什麼?」瞅著她的漂亮瞳兒,在那里,他瞧見了自個兒的戀、痴、寵,滿滿呀!
「我……」紅著臉,囁嚅出聲,「下月,人家便及笄了。」
語落下,向來大方如季銀珠也有小女人嬌態,羞答答、紅女敕女敕,讓人情意動。
朱炯柔柔笑,俯身,暖唇抵嬌唇,吐氣。「下月,我便迎娶你進門,你,季銀珠、銀鈴兒,此生便是朱炯的所有物。」
話落,唇下,輾轉出誓言、愛語。
「我不要、不要、不要你去那麼遠嘛。」緊偎他懷中,兩手圈腰,緊緊不放。
眉攢。「銀鈴兒,別哭,最多十日我便回來,好不?」
「不、不、不。」搖螓首,抬起淚漣漣的芙頰。「你說不會離開我的,怎能說話不算話?」
「銀鈴兒,我是個將軍,帶兵打仗是我的責任。」
「我求皇姑丈,要他別讓你去。」旋身,她拉著他便走。
打仗呢,那是多麼危險,多少人戰死沙場她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因打殺而斷臂缺腿的……嗚嗚……光想就教她渾身抖顫,說什麼她都不讓他到袞國,她要他安安穩穩,完好無缺的守在自個兒身旁。
掌心的臂膀突抽走,季銀珠轉身,向來柔柔的眼神逝去,始終帶笑的臉龐嚴凜,凝入她眼底,心驚。
「你……真的非去不可嗎?」唇抖顫。
「銀鈴兒,維系國安是我的責任。」認真。
「比我還重要?」她問。
「是的。」
她緩緩搖頭。「我以為,你非常、非常在乎我?」
「為了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凝視她的淚,鳳眼底不舍更甚。「銀鈴兒,我答應你,事成我會馬上回來,並且全身而回。」
她搖搖頭,淚水不止,兩腿兒不斷後退、再後退,拉遠彼此的距離,遠遠地。
「我不相信你。之前你告訴我,絕不會離開我,也答應我,要守著我,如今,你又要離我而去,還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全身而退……我不是笨蛋!袞國人有多奸詐狡猾、孔武有力,我又不是不知道。」
「銀鈴兒……」
「為什麼你非得要去嘛?本來你就不是將軍,怎麼一眨眼你成了將軍?若不是你請命,皇姑丈怎舍得讓你去?」打從宮里听聞此事,她的心便寒了。
還道是重視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