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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盈盈 第16頁

作者︰江靜

師父究竟上哪去了?怎麼身上的病才好些就四處走動,萬一迷了路,那該如何是好?

她得趕緊去找人才是。

芷盈提起菜籃,正打算往廚房走,忽然在桌上發現一封信,上頭寫著「芷盈啟」。

這字跡是師父的,可能是師父留下了什麼話想交代她吧。

她放下菜籃,拆開信封。

芷盈愛徒如晤︰

縱觀前生,愚師自知功不抵過,而年少時的一樁憾事,更讓為師懊悔無數個春秋,所幸上蒼垂憐,讓為師前塵盡忘,在愛徒的陪伴下,過了幾年閑適的日子。

本以為從此平淡地度過下半生,殊不知冥冥之中當真有因果報應,昔日種種,如今又歷歷在目,良心苛責,備感痛楚,唯望愛徒從此珍重,勿念愚師!

草此

愚師手書

芷盈不禁手心冒汗,眼皮直跳,心里異常不安。

師父到底會上哪去?

啊,今天正是……八月十五!

「你來做什麼?」李寧風向前一步擋在娘親身前。

習武多年的直覺告訴他,今天的任彩情已不是當天那名軟弱的女子,他甚至敢肯定,她的武功恢復了。

習武之人武功愈高,對四周動靜的敏銳度也愈高,以他今日的武功修為,就算來人遠在一里外也難逃他的耳目,而任彩情如今離他們母子不過三丈有余,若不是她主動出聲,他也未必能察覺她的到來。

她的武功究竟到達什麼樣的境界,竟能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宛如平空出現一般?

「斬草除根。」她言簡意賅,手中的寶劍直指他們母子,淡然的口吻仿佛談論天氣般隨意。

「我李家究竟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非得這般趕盡殺絕?」秦月珊走出兒子的庇護,平靜的眼中看不見半點懼意。

這個疑問壓在她的胸中已經十五個年頭,今天就算是死,也該給她一個真相。

「要怪,就怪那負心薄幸的李松雲!」任彩情語出驚人。

「松雲?負心薄幸?」他與師妹素不相識,何以背上如此罪名?莫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說個明白!」

「你還是自己到地下去問他吧!」

接著,透著寒氣的寶劍精確地刺向秦月珊的頸項。

任彩情出手又快又狠,她根本閃避不及,幸好李寧風在間不容發之際,使出一招漂亮的「扭轉干坤」,才將娘親的命從閻王的手中要回來。

任彩情見狀,攬起兩道秀眉,縴腕一轉,霸道的招式不改分毫,直往李寧風攻去。

李寧風不敢輕敵,腰上寶劍應聲出鞘。

兩把絕世名劍在空中相擊,聲音十分響亮,立時揚起一陣火花。

昔日艷冠武林的「雪艷仙子」如今看來芳華依舊,而當年名震天下的「雪里劍」,任彩情使來更是有如行雲流水,俐落非常。

面對如此高手,李寧風自知大意不得,但即使他使出十成的功力,仍只能守不能攻,始終改變不了挨打的態勢。

秦月珊眼見兒子居于下風,不由得心急如焚,正打算出手相助,但全身上下都模透了,她居然什麼都找不到。

哎呀!今兒個早上出門的時候帶了太多東西,她嫌重,一個順手就把從不離身的百毒包給丟下,這會兒該如何是好?

兩人的激戰仍然持續著,原本幽靜的竹林,如今充斥著撼天震地的刀劍敲擊聲,不曾間斷。

好一會兒後,李寧風的心中不禁起了疑竇,任彩情的招式乍看之下雖然凶狠,但似乎留了一手。

交手時,他好幾次險象環生,但她都因一時失了準頭,讓他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

這若不是蒙皇天庇佑,就該是她有心相讓了。

咦,破綻?

李寧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連任彩情這種一流高手,也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當然,這也可能只是她的誘敵之術,但習武多年的他,身體早已下意識地做出反應,一劍刺向她的左胸。

「啊——」任彩情吃痛地叫出聲。

李寧風出乎意料地命中目標,一驚之下,他下意識地收勢,但這一收手反將火雲劍硬生生地從任彩情的體內抽離。

「啊——」又是一聲慘叫,任彩情無力地往後倒,鮮血有如噴泉般急速地涌出,染紅了地面。

「師妹!」秦月珊驚一心,立即向她奔去,多年前的稱呼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

任彩情握住秦月珊的手,虛弱地揚起一抹笑。「想不到經過這麼多事,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師妹?」

懊是這份善良絆住了李松雲吧?

她一直以為,論才智、論樣貌,她勝過秦月珊何止百倍,但是李松雲當年寧願一死,也不願跟她走……

「你和松雲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秦月珊問道。

「我和他……有過一段情,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你的丈夫,後來我知情時……我要他……跟我走,但是他……不願意,我告訴他……就算……留不住他的人,我……也要留下他的命……」

當晚的情形跟今天一樣,或許松雲知道她下不了手,于是一步步耐心將她導引進殺死他的圈套中。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讓她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她年年都來他的墓前問他一遍又一遍,但回答她的總是只有淒風冷月。

「我以為……我殺不了他,卻沒料到……他真的……死在我手上……」任彩情激動地嘔出一口鮮血,視線變得昏暗,她伸手想模秦月珊的臉,卻始終看不清她在何處。

秦月珊看出她的意圖,將她在空中模索的手貼向自己的臉,「我在這兒!」

她自認不是聖人,更不是神仙,她恨任彩情這一點無庸置疑,但是在恨她的同時,也十分可憐她。

是多麼強烈的愛,又是怎樣的痛,能讓一個女人瘋狂的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對不起……」任彩情奮力地張開眼楮,淚水沿著頰邊流下。

這是松雲臨死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師……師姊,對不起……」她什麼都沒能留下,但這份歉意,她和李松雲一樣不想帶到地底下去。

秦月珊忽然發覺頰邊的手變得虛軟,懷中人雙眸緊閉,將玉指探至她的鼻端,已無氣息。

她頓時悲從中來,抱著任彩情的尸身,不由自主地放聲大哭。

原本青翠的竹林,因打斗的緣故一片狼藉,墳前的祭品也散了滿地。

寒衣劍被棄置在一旁的泥地上,而火雲劍的劍身上沾滿了刺眼的紅。

任彩情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兒,秦月珊淚如雨下,李寧風則在一旁輕聲安慰她。

芷盈來到竹林中,睜大了雙眼瞪視著這一切,腦子立時混亂不已,只剩一個想法——

師父死了!

第八章

李寧風端來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將它擺在芷盈面前。

「你已經三天沒進食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回應他的仍是一室的沉寂。

任彩情的死對她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他原本以為她就算不哭個死去活來,也該嚎啕個三天三夜。

但是,她沒有。

她冷靜地面對這一切,除了請求他們讓任彩情與他爹合葬外,她沒開口說過半句話。

從頭到尾,芷盈像不認識任彩情般的處理著她的身後事,連秦月珊都哭得兩眼泡腫,她硬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

她如果願意揍他一頓,或是砍他一刀,他都不會這般難受。

但是她不肯這麼做,之後便開始不吃不喝。

不曉得听誰說過,真正的傷心是不會哭的,因為淚水已經流不出心底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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