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筱綠深呼吸,逼自已鎮定,努力回想著最後一次看見戒指是在什麼時候?她閉上眼,讓回憶迅速倒帶,腦海中出現手搭在車子方向盤上的畫面。
對了!她當對迷了路,邊開車邊看衛星導航的指示,那對戒指還在,之後呢?之後一連串的意外使她沒有特別去留意手上的戒指,會不會是那些意外,使得戒指在她手忙腳亂之際月兌落而不自知。
那會掉在哪里呢?田溝里?還是韓永在家里?或者是溫室旁?
先是猜想戒指可能遺落的地方就讓任筱綠渾身發顫,她眼底浮現恐懼與絕望,相當後悔自已沒窗下韓永在的聯絡方式,否則她就可以立刻撥電話請韓永在幫她尋找。
不行!任筱綠心緒慌亂地下了決定,她不能等下一次放假再去,她一定要再次南下去找韓永在。
如果不是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她極可能會立刻動身,她追切想找到失蹤的戒指,心急到幾乎無法等了。
就是明天!最晚明天一早,她絕對要開車南下一趟。
第4章(1)
同一時間,韓永在在他屋里的八仙桌上看到了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拿起摘在八仙桌上那台粉紅色的相機端詳,唇角露出笑意。
「真是!居然忘了把相機帶走。」這台粉紅色相機是任筱綠的,他看見她在臨走前拿著這台相機不斷地拍攝夕陽照射溫室的美景,當對他還主動幫忙,把她站在溫室前的倩影拍了下來。
他立即想到,後天會開車上台北的花卉批發市場一趟,屆時可以幫她把相機帶去,可是,他隨即又想到︰他居然沒有留下她的聯絡方式,是要怎麼幫她把相機送回?
這下可好了,該怎麼辦呢?任筱綠會不會壓根兒沒發現相機遺落在他這兒?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獲知她的聯絡訊息,好讓他通知她呢?相機里呢?或許會有跡可尋。
雖然說不經她同意點閱她的相機很不禮貌,但這似乎是眼前唯一可試的方法。
韓永在沒有考慮太久,手指按下開機鍵,尋找里頭的檔案。
很快的,他看見一些跟米有關的相片檔,想起任筱綠說過她是為了做一家米商的廣告企劃才開車南下的。
接著,他又看見任筱綠和一位穿著工作圍裙、留著齊肩俏麗短發、有著圓圓討喜笑臉的女孩子合照,兩人靠得很近,身體擁抱著,頭貼著頭,一副感情很好的樣子,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家咖啡店吧台,吧台後方的牆上有咖啡店的LOGO,寫著「就是咖啡店」。
他臆測,穿圍裙的女孩子應該是咖啡店的工作人員,只要上網Google聯絡上這家咖蜱店,應該就可以找到那名女孩子,再向她打听任筱綠的聯絡方式,或是請她將相機轉交給任筱綠。
這似乎是個可行的方法,決定之後,他移動手指,準備關上相機,卻不慎按到影片文件,相機屏幕上出現的影片讓韓永在忍不住繼續觀看下去。
那是一段求婚影片,拍攝的場景是在螢火蟲滿天飛舞的絕美夜空下,影片里的男主角是一位高大帥氣、眼神精銳,一看就是社會精英型的商務人士,他正掏出戒指,許下一生一世永不離棄的神聖誓言,向女主角求婚,女主角激動地掩唇,顫抖地伸出手讓男主角幫她套上戒指,而這位女主角不是別人,她正是任筱綠。
韓永在面容震驚,他說不上來現在的心情,很復雜,得知她原來已經有婚約了,他竟然萌生一股相見恨晚的遺憾。
為什麼會有這種遺憾感呢?他自已也說不上來,他們也不過才見過兩次面,雖然說自從第一次看見她流淚時,她的影像就一直深植他心中不曾抹去,但是……
遺憾?天啊!
他憑什麼遺憾?除非他心里對她有所期待或奢求,否則何必因為她名花有主而遺憾?像是突然頓悟了似的,韓永在一臉恍然大悟。
接著,手指頭像是有了自已的意識,繼續操作相機,切換到下一個影片檔。
只是,接下來的影片讓他的情緒像是坐雲霄飛車似的,忽高忽低,難以消化。
那是一段自拍的影片,影片中他再一次看見任筱綠哭泣的模樣,她弓著身子蜷縮在床角,無聲垂淚,那哀淒蒼白的容顏帶著深不見底的絕望與悲苦,仿佛全世界棄她而去似的,她邊哭邊對著鏡頭說話。
「逸澄,我真的不再哭了,這是最後一次哭,我知道你不喜歡看我哭、喜歡看我笑,雖然你不在了,雖然沒有你的日子很難熬,但我會努力地笑、努力地好好過日子的。」她說完,閉眼親吻著戴在手上的戒指。
她的語氣像是在對自已洗腦似的,听得出來她用盡意志力,竭力要充服洶涌的悲傷。
韓永在看完,心情沉重到無以復加。不在了?沒有你的日子?
什麼意思?誰不在了?那個向她求婚的男人嗎?上一次他看見的眼淚,也是為了這個男人掉的嗎?
這個猜測讓韓永在斂眉,表情顯得陰郁寡歡,心里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舍得讓她為我哭。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突然,卻很堅定,纏繞著他的腦海一整晚,嚴重佔據他的心思、影響他的睡眠,他的夢里,全是任筱綠無助哭泣的臉。
棒天一早,一整晚輾轉難眠的任筱綠拖著睡眠不足的身體起床,她逃速梳洗完畢,換上輕便的T恤和牛仔褲、布鞋,接著打電話眼公司請假,然後背起皮包、抓起車鑰起,急奔下樓。
「綠,你今天好早,你喜歡的黑咖啡我還沒煮好耶!你等等,我馬上弄咖啡和早餐給你。」對她打招呼的人是咖啡店店長兼筱綠干妹的任芯寧,她已經系上圖裙,在吧台里工作,因為平常任筱綠總是喝過她煮的黑咖啡後才會出門上班,所以她趕緊替她張。
「小寧,不用麻煩了,我趕時間。」任筱綠行色匆匆地拒絕,她沒時間逗留,要立刻趕去田尾。
「趕時間?你不是九點才上班?」看看牆上的時鐘,也不過才八點十分,從這里出發到任筱綠的公司也只要花二十分鐘而已,任芯寧忍不住對任筱綠的穿著投以疑問的眼神。「咦?你今天怎麼不用穿套裝?」
任筱綠語氣急促。「我今天請假不上班,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任芯寧從干姊的反應中看出不對勁,她所崇拜的干姊向來是冷靜沉穩又內斂,怎麼今早會這般急匆匆的,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她趕緊趨過來,語氣關心地問︰「綠,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咖啡店的門忽然被打開,截斷了任筱綠的話。
一位留著削薄短發的妙齡女子推門而入,她穿著緊身紅白格子襯衫搭配緊身牛仔褲,牛仔褲上頭還有幾處蓄意扯破凸顯頹廢風格的洞口。
那女子一看見任筱綠,立即開心地蹬大快步走向她。「筱綠,太好了,真的遇上你了。」
「簡潔?!」任筱綠愕然,來人居然是前些日子在大學同學會踫過面的簡潔。
「對!就是我,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費心,我們那個同學會的主辦人死小胖給我跑出國去度假,害我最近才聯絡上他,跟他要了這家咖啡店的地址。」簡潔一口氣把她輾轉得知她下落的過程說了。
「你找我?」任筱綠納悶,簡潔找她做什麼?而且還是在這時候,此時此刻她有急事要忙,怎麼事情偏偏都兜在一塊兒。
「你那天突然一聲不響離開,我都快緊張內疚死了,對不起啦!我這個人心直口快,講錯話了,你一定很氣我!所以才會匆匆跑走,我真的真的很抱歉。」簡潔雙手合十舉到眉衷心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