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怎麼了?」菁菁偏著小腦袋尋思,這個背影怎麼挺熟悉呢?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好可怕喔……」古大姐一邊拍著胸口,一古腦兒將方才的遇劫記對著菁菁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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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哥,我們是便衣刑警,可以正大光明盤查可疑人物。真搞不懂為什麼你喜歡變成偷雞模狗的下流角色?」
西餐廳最角落那一張躲在一大株落地盆景後的桌子,有兩名人物。杜文杰扮成食客甲,對另一名食客乙高勁交換耳朵。
「菁菁還不知我已經回到台灣了,她剛剛在電話中用很甜美的聲音告訴我,有一個‘新奇集團’的賈老板要請她吃飯,預備請她代言一款韓國進口的影像手機。可是該死的,一時之間調不到賈老板的背景資料,我怎麼想怎麼不放心,當然要親自來盯梢。」
「說什麼呀?」杜文杰完全模不著腦袋呢!「慢著,誰是菁菁?」
「我女朋友。」高勁喝一口水,眼角瞄到菁菁和一名四十開外年紀,西裝筆挺,西裝頭梳得油亮的男子進來了。
「哇塞,你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這些年也沒見老大身邊有半個妞出沒,警局里大伙都猜他若不是「那方面」出問題,就是準備上山當和尚去了。
「交了四年了!」高勁一雙眼楮像老鷹捉小雞似地眯緊了。
「哇拷,四年了!你居然對我保密到家,太不夠意思了!」
「噓,別吵!文杰,你給我注意看那邊那一桌。」
「哪一桌……咻咻!」杜文杰爆出兩聲狼嗥,「那個就是菁菁?超正……咦?她不就是最近猛上影劇新聞,那個綽號野攻瑰的模特兒嗎?」
「她一點也不野,那些記者全都眼拙啦!你快告訴我你看見他們說些什麼了?」高勁專注得如在辦大案子。
杜文杰的母親是听障者,他從小就學會讀唇語的這項特長給抓來派上用場了。杜文杰不敢馬虎,照實轉播,「賈老板說,我準備給溫小姐七位數的籌碼,再辦全國十場的發表會,所有大小平面媒體的封面人物也會連包下一個月……」
「吹牛!分明是陷阱!」高勁已經很肯定這一位賈老板是掛羊頭賣狗肉了。
餅分,他兩顆賊眼還溜溜地朝菁菩低胸針織衫的領口猛瞧!
「該死的,居然給我穿得那樣暴露,設計那種無袖無領服裝的設計師全都該拉去槍斃!」他憤憤低吼著。
「會嗎?照我看哪!玲瓏有致的好身材不用包得太緊啦!大夏天的,哪個女孩子不這麼穿?」杜文杰小聲說。
「菁菁就是不行!」高勁完全不賣帳!
「算了,我什麼都沒說。」杜文杰趕忙轉述道︰「現在菁菁說,合約的事情請等我的經紀人古大姐來後再跟她談。賈老板就說,你的經紀人不會來了。事實上,她也同意我請溫小姐一起去地下樓的三溫暖洗個人浴……」
「吼!」高勁踢翻椅子,殺向那一尾大色胚了。
「勁哥哥,你來了!」菁菁瞪著鬃毛怒竄的狂獅,她眼里每一抹顏色都很復雜。
斑勁呼嚷著,「我不來行嗎?慢著,你好像很篤定我一定會出現……」
「這里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啦!」菁菁使力推著高勁這一座不動如山。而她整個人卻仿佛跌入零下五度低溫中,冰沁沁的寒意穿透脊椎達于她心扉了。
他不信任她!天殺的,他居然還不信任她!
「就是呀!我和溫小姐談得正好。」賈老板插話。
斑勁手關節壓得卡卡作響,一把怒火燒向男人,「你少纏她,菁菁,我們走!」
「我不!」菁菁倨傲的抬高小下巴,露出傷痛的淺淺笑痕,「就會自以為是!」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高勁一愕,到底哪里不對了?
菁菁冷冷撇動嘴角,只差沒將無中生有、關門捉賊八個字宣之于口。
「我們回去說清楚!」他凌空揮兩拳,對不識相的擋路鬼吼著,「讓開!」
賈老板趕緊閃人,揮手撇清,「別打人,我只是奉老婆大人之命出馬,把劇本台詞背熟來照本宣科而已。」
「劇本?老婆?」高勁背頸涼涼的,感覺這兒正上演著「請君入甕」。
「就是我!我就是賈老板貨真價實的老婆!」
一個女人在高勁身後吆喝著。他轉頭一瞧,那正是古大經紀人。他明白了,賈老板是假的,這一切不過是菁菁想釣他現身的一個幌子而已!
「菁菁,我認得他,他就是在時巷中對我齜牙咧嘴大作威脅的人!」古大姐猛爆料了。
寒冰中繞一圈後,菁菁全身血液快速沸騰,瞬間爆破一百度了。
見到菁菁臉色一陣陣燒紅,高勁正想說什麼,不料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某種飲料朝他臉上噴過來!
「該死的,你又玩這種暴力!」高勁抹一把臉低叫著。
「這次只是一大杯清水,太便宜你了!」菁菁加踩他一大腳。
「哇!野玫瑰果然很帶刺!」杜文杰跟過來看得津津有味。
斑勁不想和她在大庭廣眾下耍花槍娛樂眾人,他雙手火速一提一甩,菁菁成了他肩上一只面粉袋,「讓路!」
眾人只見一道豪放不羈的背影狂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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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高勁將菁菁直接架回她家去了。
「溫阿姨,我來了!」他對著空曠的客廳大聲報告。
這幢老舊的日式獨立平房,他來過無數次,而且還認真的加了好幾道門鎖,叮嚀溫翠華晚上一定要鎖好。
「我媽不在,她去日本北海道了。」菁菁對使蠻力的男人高吼著。
「更好,本來我是想告訴她,請她待在房中別出來沾炮灰!」
幾聲對叫後,沉謐的空間暗潮洶涌。
菁菁氣得快得內傷了,只待雙腿能自由行動,就跑得離魔掌遠遠的。她吐出一口郁氣,心頭卻空空蕩蕩得難過,仿佛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原來他早回來台灣了,他明知道她日夜翹首引盼他的歸來,然而他不只不告訴她一聲,還躲在她背後偷偷模模破壞她的模特兒工作。
多少年來對他的信任,還有那一份在她心中盤根的愛意都毀于一旦了。
啊——好想抱頭好好痛哭一場喔!
「我又哪里沖犯到你了?你居然給我再來這一手!」高勁修長的手指穿過濕淋淋的頭發,幾道沉斂眸光打瞳仁中央閃過,眉宇間不透露心事。
「裝無辜!你的水泥腦袋從來就不相信我可以潔身自好!」
「你誤會了!」泅不出心魔,深夜暗影依然如附骨之繾蜷在她腦海!
他重嘆口氣,搖甩著頭,「菁菁,我一直忘了問你,你上一次發覺睡到半夜,在陌生地方醒來是什麼時候?晚上睡覺前心頭還會沉甸甸的,還作惡夢嗎?」
早就沒有了!可是,和他一鬧翻,失去睡前的精靈笑話,失去那一層溫馨人心,以後一定會惡夢重現啦……
他的手指像是彈弄大提琴弦一樣舒懶輕輕撥弄,鈕扣一顆顆進開,撤下襯衫抹抹濡濕的頭發,灑月兌地往沙發一拋,剛健的步伐朝她挺近。
猛男月兌衣秀?菁菁瞠大眼眸,呼吸一窒,險些喘不過氣來。
「菁菁,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惡夢,你……想做什麼?」無數道電光轟轟襲來,她呆呆地拿手煽著發熱的容顏。
相隔半尺打住,直勾勾地端視著她驚惶又摻著悲涼的眼瞳,他深黑的眸心有著憐惜,「菁菁,我一直在做的只不過想讓你無憂快樂。」
「才不是,你監視我,拿我當只無可救藥的笨黑羊看!」紅唇又噘高了。
「我不放心小白羊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