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要讓她有機會和他再續前緣,全是為了厘清當年的事;至于有沒有其它……他當然得看她的表現。
「妳就別再對我一見鐘情。」他自大的看著鏡中英俊的影像說。「小心這次該輪到我甩掉妳了。」
他現在可是名震一時的席氏企業的龍頭老大,集所有財富與權貴于一身,在台灣的商界享有呼風喚雨的本事;而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再見白苡若一面。
這也是因為她那滿臉的不屑于他,但卻充滿蒼白、虛弱的容顏,還老是在這五年來的每一個夜深人靜時分,都纏著他、讓他不得安眠呢!
罷好這陣子他終于不再需要汲汲營營于每件事,又恰巧追蹤到她的形跡,他為何不將思想化為行動?
而就在他的指令才下達不到兩天,他那愛管閑事的二叔果然已經來找他報到了。
「時稷,」席國權一見到出眾的佷兒,原本想責備他的心已變得淡了許多。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點道︰「我听說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死心眼,就是要找到她呢?」
「沒辦法,二叔。你是知道的,我夜夜夢到她,她讓我睡不好、吃不好,」席時稷對他二叔已不再像五年前那樣的全然信賴,事實上,自他接掌席家後,他愈來愈無法認同二叔的某些看法。「我非再看看她,要她別再出現在我的夢里。」
「你——」席國權忍不住再提出他和席老夫人的痴心妄想。「上回那位劉資政的千金,你不是也沒意見,為何已經要訂婚了,卻還去招惹那可憐的女孩呢?」
「我從沒說要訂婚。」席時稷將拒絕說得斬釘截鐵。「你們別胡說。」
席國權皺眉,卻沒再得到佷兒關愛的眼神。
「時稷——」他只好依仗著自己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你明知女乃女乃老了,急著抱孫子;我也老了,急著……」
「急著看我能跟哪個企業聯姻嗎?」席時稷接口,完全不顧他二叔是否會老羞成怒。這全是因自他接掌席家大權後,他二叔三天兩頭就在替他安排這樣的事,以致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我倒是覺得席家的聲勢已足夠。」
「不夠、不夠!」席國權很焦急的說。「這樣怎麼夠?時稷,你忘了二叔的理想了嗎?」
席時稷哪可能忘?自從他父母意外雙亡、而二叔的獨子也在一場意外中不幸喪生後,他就被二叔接過去視為親生兒般撫養的日子里,他可是倒背如流!
「再說吧!」他今日沒興致談那些傷心的往事。
「時稷——」席國權好心焦,卻沒能力改變他的決定。
「二叔難道不想見見苡若嗎?她當年可是視二叔為依靠呢!」他還記得在白苡若最傷心時,她只跟他二叔說話。
但他後來一直覺得很納悶,白苡若是從何時開始跟他二叔這麼親的?他記得二叔一直都跟在他身邊陪他,應該沒機會去對她施小惠。
那……為何白苡若會那樣信賴他二叔?
這也是他每夜快從夢中驚醒前,總是會思及到這一點︰卻也總在他想通的前一刻,清醒過來。
「是啊∼∼」席國權心知自己是改變不了佷兒的決定,便打算去跟席老夫人一起商討未來的因應之道。
「苡若、苡若……」偌大的嗓門大呼小叫著。
白苡若微微笑著,像是已經很習慣老板夸張的舉止。「老板,您今天又在高興什麼啊?」
溫兆顯難掩興奮的神采。「我們這回終于要出頭天,被大老板相中去面試,看能不能找到合作的機會。」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也為白苡若找到回到過去、重新開始的一線生機。
只是這個想法,他只會深藏在心底,不敢直接攤在桌面上談,否則白苡若就算不辭職走人,也會連擺三個月的難看臉色給他看的。
「那很好啊!」白苡若不是不知道老板對事業的企圖心,她關心的問︰「這回是哪家大老板?」
「嗯——」溫兆顯卻沒敢直說。「到時妳就知道了。」
「咦?」白苡若下解的問。「連我也要保密嗎?」
「妳就等著跟我一起去香港出差就對了。」這是他唯一敢泄漏的天機。
「香港?」她聞言眼楮一亮。「那我可以回家……」卻在瞬間又黯下了剛才的神采飛揚,她一時忘了早在五年前,她第一件事就是處理掉自己在香港的故居。
目的當然是斷了跟他的所有關聯。
雖然心知他不一定會再找她,雖然心知他倆這輩子可能就只會是兩條並行線,但她依然狠心的截斷了他能找到她的每一個機會。
而若不是她在求職面試時,剛好有幸在這家公司的接待廳中,遇到來香港出差的溫老板。而他不僅好心地帶她到拉斯維加斯工作、又大方的資助她在當地完成短期大學的教育,並一等她專業訓練結束就把她升遷,讓她能現學現賣。她想,如果沒有溫老板的幫忙,她可能早就客死在異鄉了。
至于她為何會在萬念俱灰之下,卻又回到跟席時稷相愛的拉斯維加斯,連她自己也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因此,她只能以對她伸出援手的溫老板的公司在拉斯維加靳,而她必須到此地來工作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所以,除了心存感念之外,她摒棄了所有的男女感情,用盡所有的心神去努力補充自己的不足,不眠不休認真的以三年的時間,從最基層做到今日溫兆顯身邊的左右手大將。
只是……她再沒胖過。
她的身材單薄到仿佛只要刮起一陣大風,就會令人擔心她會不會被吹走的地步。
而且……她還獲知一件令她傷心欲絕的事——她不再能生育了!
經過那次的流產,她的身體一直沒恢復,常會這兒酸疼、那兒麻癢的。終于在某一天,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去婦科做檢查,才獲知這項青天霹靂的消息。
說她不難過那是騙人的,什麼人會不難過呢?
但說她有多難過那又不見得,畢竟,自那次事件後,她就抱持著終生不再嫁的信念,所以,雖然有些遺憾,但她還是能處之泰然。
而溫老板在一開始還對她隱隱有著男女之情的想望,卻在她明白告知,她已是個心碎之人,這輩子再也無心愛人之際,兩人的情感才開始升華,化為堅定的友誼。
「到時至少能在妳家附近逛逛,多少解點鄉愁。」溫兆顯哪會感受不到她的失落感,但他向來善于以幽默的話語來化解她的心頭苦。
也對。「嗯——」她干嘛又想起過往?白苡若硬逼自己不去介意那在瞬間籠罩上她心頭的憂傷。
可莫名的,自己的眼前卻再次浮現出那張既熟悉卻又令她恨之入骨的男性面容。
不要想他、不能想他、不準想他……
只是這五年來,她沒有一天停止想他,卻也沒有一天不強逼著自己要忘了他……
只是很難。但她還是硬逼著自己一定要做到。
「準備、準備,大概再過幾天就要成行。」溫兆顯沒打算告訴她,他們將要見的人,就是她每回因體弱病倒、而乏人照顧時,總是被他帶回家「收養」幾天,卻夜夜當她作噩夢之際,總是會喚著那個男性的名字。
他有心理準備,當東窗事發,他跟白苡若可能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但為了她未來的車福,他還是想帶她去見那個人。
以一個男性的眼光,他其實好想自私的將她據為已有,愛她、照顧她一輩子;可他心知肚明,在她的心底深處,仍然裝著那個傷她甚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