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
「是啊!把你藏起來,由我來引開怪疤人。」
「笨蛋!你逃不走的!」司徒君燁忍不住低罵。
憑她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從項問之手底下逃過?他替她挨這一刀不是為了讓她自投羅網,她的小腦袋瓜到底懂不懂啊?
「我知道,可是凡事總有個萬一嘛!說不定老天有眼,他沒能抓住我……」項問之擊中右月復的陰冷掌風,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不管怎麼樣,總比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好。」
「凌幻兒——」見她冥頑不靈,他真的想嘆氣。
「你甭勸了,我不會自己走,說什麼都不會!」咬緊唇,凌幻兒用發誓般的語氣說道,她緊緊抓住他臂膀不放。
凝望她再堅定不過的表情,司徒君燁沉默了。
她是認真的!
或許她只是單純不肯放下他,但听在他耳里卻別有一番滋味,鳳眸幽光閃過,司徒君燁也不再抗拒了。
「好吧!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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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日落後的溫度比白天飄雪時更冷。
凌幻兒找到一間破舊的土地公廟,生起火堆,月兌下司徒君燁被血染紅的外袍檢視他的傷處。
「你傷得好重!」他背後血肉翻卷的刀傷深可見骨,仿彿流不盡的暗色血珠染紅她的視線,凌幻兒咬緊唇,眼眶微紅。
這一刀若砍在她身上,她現在應該在跟閻王泡茶兼下棋了吧!沒事愛激怒她欺負她,還下蠱逼她為僕的司徒君燁,為何毫不猶豫幫她擋刀?
他這樣子,害她又感動又迷惑。
「皮肉傷而已。」咬緊牙,司徒君燁說得滿不在乎,但氣虛的嗓音泄漏出他的虛弱。他唇瓣泛白,發著高熱的身體不斷畏寒顫抖。
「就算只是皮肉傷,流這麼多血也會死人的。」凌幻兒皺起眉。
為他拭去血跡,清理傷口,再灑上司徒君燁給她的止血藥粉。凌幻兒將袍子撕成長條狀,笨手笨腳的幫他包扎傷處。
包得好丑!
上完藥,司徒君燁靠牆躺了下來,旋即沉沉睡去。破廟里火堆燒得正旺,可他仍冷得直發顫,睡夢中囈語不斷。
哀上他的額,發現燙得嚇人,原本白皙俊秀的臉龐染上病態的艷紅。凌幻兒擔心他受寒會使傷勢加劇,咬了咬牙,她月兌下外衣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溫暖。
夜色降臨,天地間一片靜謐,破土地廟里只听得見柴枝燃燒的聲音。凌幻兒額心輕輕靠著他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或許方法奏效,司徒君燁睡得安穩多了。
「司徒君燁……」輕輕的,凌幻兒用自己才听得見的聲音低語。「你不會死吧?你一定會好起來對吧?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耶!不會被這點傷打敗,雖然你殺的人比救的人還多,但你是最強的,不是嗎?」
他的高燒未退讓她萬分擔心,其實她不像外表那樣堅強啊!望著他的睡顏,她真的很不安。
若不是他身受重傷,或許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竟會這麼在意司徒君燁。
「自從空空師父死後,我已經一個人生活很久了。一個人開心,一個人難過,快樂的事情自己與自己分享,直到遇見了你和熊碩……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分享喜怒哀樂,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你頂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我好像習慣下來了。」
以為他睡熟,凌幻兒偷偷訴盡所有心底話。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一雙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緩緩睜開,而後又悄然闔上。
她的話聲極輕,卻深深地刻在他心版上。
第六章
旭日東升,大地回暖。
幾許金色光線灑在凌幻兒清麗的嬌顏,打擾她的好眠,她嚶嚀一聲,反身換個姿勢,往更溫暖的地方鑽去。
朦朦朧朧間,她意識到不太對勁。
睜開眸,納入眼簾的是司徒君燁俊美沉靜的睡顏,濃密長睫下的陰影明顯可見,陽光在他臉龐映出淡淡的光圈,雖然他面色蒼白依舊,但總算恢復點人氣。原本抱住他的姿勢,曾幾何時變成她像只小貓偎在他寬厚的胸懷取暖,一雙小手還貼在他赤果的胸前!
咦?!
不爭氣地辣紅臉,正想逃開現場的凌幻兒此時更發現他的大手橫在她腰間,讓她動彈不得。瞪著那只大手,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拎開,深怕驚擾熟睡中的人。
哎呀!到底是誰幫誰取暖啊!
凌幻兒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回,粉頰熱度直線加溫,兩人的姿勢太過親密,感覺好像她趁他負傷佔他便宜似的。幸好司徒君燁睡得極沉,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不然她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小手殘留著他胸膛的觸感,她臉又紅,急忙將小手藏到身後。
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走出破土地廟,凌幻兒順著羊腸小徑隨意走,越過一片樹林,听見不遠處傳來水流聲,前方還冒著白蒙蒸氣,她好奇地走過去,卻發現意外的驚喜——
天然溫泉!
昨天倉皇逃命換來的結果就是長發糾結一臉髒污,更別提幫司徒君燁包扎傷口時沾染到他的血跡,撕去衣袍下擺的她此時看起來就像個髒兮兮的小叫花子,身上散發出連自己都嫌棄的異味。
如果用最快的速度淨身,應該來得及趕在司徒君燁醒來前回去吧?!
心念一轉,凌幻兒當機立斷地藏身樹後,飛快月兌下衣物跳入溫泉池,泡入水中的一瞬間,她舒服得忍不住喟嘆出聲。
真舒服。
邊哼歌邊解開發辮洗去髒污,凌幻兒開心到失去戒心,直到听見身後有人踏入水中的聲音……
「是誰?!」擔心是怪疤人的爪牙,凌幻兒先往放衣服的岸邊撲去。
「我。」一只大手準確無誤地摟住她的縴腰扯回身側,凌幻兒只覺眼前一花,震驚地瞪著氣色猶虛,但已恢復許多的司徒君燁。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她未著寸縷,他也只穿著雪白單衣,兩人緊緊相貼,讓她極不自在卻也不敢掙開。
若是掙開,大半春光豈不全落入他眼里!
「從你離開土地公廟開始,我就已經跟著你了。」對她的後知後覺,司徒君燁已經習慣了。
真不明白依她的迷糊個性如何安然活到現在?幸好一路尾隨的人是他,若換成項問之,她的小腦袋保證已經跟脖子分家。
「你一直跟著我?」凌幻兒更驚訝了。
挑挑眉,司徒君燁沒接話。她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搖頭晃腦又不分東西南北,見路就走,怎會發覺身後有人?
他就是擔心她迷失方向,才強撐病體跟著她的。
「那個……司徒大俠,這里是溫泉池,而我在……呃,你知道的。」見他似乎忘了一個重點,她非常含蓄的暗示。
「知道什麼?」眨了眨鳳眸,司徒君燁表情是該死的無辜。
吼!存心裝傻嗎?
「知道我在……咳咳咳……淨身。」凌幻兒假咳幾聲,確定他還是不明白後終于說出口。
「哦……我知道。」司徒君燁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知道還不快滾!男女授受不親哪!凌幻兒用凶狠的眼神示意。
「我也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血污,我也想淨身哪!」微微一笑,他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
「我、我沒穿衣服。」行!他愛洗,就讓給他洗,但麻煩他先轉過身,好讓她先把衣服穿回去,然後他要洗到天荒地老,她都沒有意見。
「所以?」
「所以還不快放手轉身,你難道沒听過非禮勿視嗎?」凌幻兒忍不住發出磨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