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好靜,靜得听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元御長指仍溫柔地按摩著她的頭皮,舒展她一頭長發,而她也像只貪懶的貓依偎在他身旁,兩個人看似動作親密,心思卻各自逃避。
誰也不肯承認,好像已經漸漸走進死胡同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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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會停不下來。
每天晚上元御都會固定送來消夜,他整九點半出現,十二點離開,昨天廣東粥,今天大腸面線,明天很可能是淡水阿給,每天的食物都不同,看來他想把她養胖的企圖明顯。
漸漸地,映瑤習慣有人送食物的日子,不用親自出門覓食是好事,她樂得賴在家里抱著奇奇等食物上門。習慣是種很可怕的東西,她已漸漸習慣了元御,習慣他每晚在固定時間上門來、習慣他每星期日帶著最新的DVD影片跟焦糖爆米花來按電鈴。
焦糖爆米花……她不是頂愛甜食,除了焦糖爆米花,偏偏元御總能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喜好。當然她也曾問過他為何會帶焦糖爆米花,而元大少爺的回答也始終如一——
我覺得你會喜歡。
「這家麻辣臭豆腐還滿好吃的。」映瑤挾一小塊臭豆腐送入嘴里,不忘給送外賣的元大少爺一個贊美。
「這家麻辣臭豆腐很有名,每次去都大排長龍。」他不敢吃辣,所以幫自己點了不辣的麻辣臭豆腐。
窩囊!
「以後可以多買。」因為習慣,說話自然不會拐彎抹角。不!應該說她對他也不曾拐彎抹角過,向來直來直往。
湯頭濃郁辣而不油,加分;臭豆腐軟女敕不硬,加分;還有她最愛的金菇……
「還有鮮女乃鴉片粉圓,搭配一起堪稱一絕。」元御送上飲料。
這男人不去拍廣告實在太可惜了。
接過他手中的鮮女乃鴉片粉圓,裘映瑤嘴里的臭豆腐咬到一半,忽然看向他。
「元御!」她喚。
「嗯?」每每她這麼喚他準沒好事。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偏頭,美眸燦亮如火。
「因為你是我的工作伙伴。」元御接得很順。
堡作伙伴。映瑤反覆咀嚼他的回答,然後滿意地點頭。最近她越來越常這麼問,而元御始終如一的回答讓她感覺心安。
很像鴕鳥吧!她自嘲。她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鴕鳥的後代。
「怎麼了?」元御挑眉,將碗中的麻辣大腸丟進她碗里,他個人對內髒類興趣缺缺。
這問題每天一問,他都是不經大腦直接回答,似乎對這問題已經麻木了。
麻木這兩個字代表很多意思,對他而言,是違心之論。他必須小心翼翼隱藏對她的喜歡,以免破壞這得來不易的平和。
他只是代替齊暐來照顧她,如此而已,一旦越了界對誰都沒有好處。
「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的工作伙伴是別的女同事,你也會天天送消夜給她嗎?」她是真的好奇。
「或許吧!」元御聳了聳肩,答案模稜兩可。
或許?!代表有可能會?!不是特別唯一的感覺讓映瑤心底隱隱感到不舒服。
「……」她不再吭聲,只是用力地吃著麻辣臭豆腐,決定漠視自己奇怪的情緒反應,停止胡思亂想的腦袋。
還是工作伙伴就好,這個回答讓她安然處于這種關系中,她可以放心、可以依賴,不違背自己原則。
「你在想什麼?」每當她眉心輕擰,若有所思地看著某一點,就代表她心中有事。
「沒什麼。」她搖頭。
「說謊!」他還不了解她嗎?元御眯細黑眸。
「我只是在思考狂歡晚會預算的問題,想到底如何才能讓它過陳課長那關。」映瑤巧妙地掩飾真正的心事。
「你想出方法了嗎?」明白她在逃避問題,他體貼的不追問。
「沒有。」陳課長是非常棘手的人物。
「那——」
「你放心,我會想出辦法的。」輕輕截斷他的話,映瑤繼續進攻碗里的麻辣臭豆腐。
既然她答應元御會試試,她就不會輕易放棄,她向來信守承諾。
第六章
「映瑤,是我的錯覺嗎?你最近看起來氣色好很多,不再像從前那麼蒼白了。」林姐看著裘映瑤良久,說出心中的感覺。
「有嗎?」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映瑤微怔。
「當然有。」林姐用力點頭。「最近發生什麼好事嗎?」
好事?!當然沒有,她氣色會好,保證跟元御月兌不了關系。
他平日送消夜、假日送三餐,讓她不想變胖都難,因為飲食正常,臉色自然也好多了。
那男人看似溫文儒雅,其實很有心機。他讓她放下戒心,然後一點一滴滲透進她的生活,令她對他日漸依賴……
「映瑤,難不成……你談戀愛了?」林姐小心翼翼地問,仔細觀察她的臉色。
「當然沒有,林姐你別胡思亂想。」映瑤蹙眉,反駁她的說法,語氣如同往常般堅決。「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有時候話別說得太滿,你還這麼年輕,再談場戀愛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林姐不以為然。
「不會了,我不會再愛上別人。」拿起皮包,裘映瑤直覺避開這個話題。
「你這孩子就是太執著才會吃那麼多苦,就我看起來元顧問不錯,挺適合你。」林姐發自內心的說。
元御?!
听見這名字,裘映瑤心頭猛然錯拍,幾乎奪了她的呼吸。
好端端,林姐為何提到元御?!
「林姐,我和元顧問不是這種關系,你這樣說會讓人誤會。」映瑤急急解釋,卻莫名心慌。
「有啥好誤會?男未婚女未嫁,非常正常吧?」林姐仿彿打定主意要將他們湊在一起。
「一點都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我——」
「難不成你打算為齊暐守一輩子活寡?」有時候燈不點不亮,林姐故意說重話。
「林姐!」
「誰對你好,誰真正關心你,你應該心里有底吧?老這樣逃避算什麼呢?」
「……」
「你能發誓對元顧問完全沒感覺?」林姐嚴肅地問。
「我、我和他是——」
「嗯?」
「我們是工作伙伴。」輕吸口氣,映瑤回答。
「映瑤,你在欺騙自己嗎?」林姐直想嘆氣。「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是害怕受傷不敢再愛人,還是非齊暐不可?」
「林姐,你別再說了。」映瑤低喊。
「我只是要你想清楚,在你心底,元顧問到底算什麼?是齊暐的代替品,還是其實他在你心里也有不能取代的地位,只是你不自知。」
「……」
「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映瑤,」林姐搖搖頭,她比誰都希望看見她得到幸福。「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蒙著眼楮過日子,這樣不管對你對元顧問都不公平。」
「我已經說過,我和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關系,我們只是單純的工作伙伴,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映瑤別開臉,像是極為不安。
「真的只是工作伙伴?」林姐嘆氣。
「嗯。」
「映瑤,這兩年你不輕易動怒的,你的情緒只對元顧問。」她存心遮住眼楮耳朵,她不介意幫她看清楚。
「那是我EQ太差,情緒管理智商不夠。」
「若你的情緒管理只對元顧問有問題,這不是很奇怪嗎?我並不覺得元顧問特別惹怒你什麼。」
「我——」映瑤咽下已到嘴邊的反駁,嬌顏出現倔強神情。
有!他當然有!是他故意招惹她,害她習慣把他當成情緒垃圾桶。
「況且,這一年不管對誰,你也從不讓步。」林姐慢慢說道。
裘映瑤微微睜圓美眸,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