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我還以為你很滿意那個總經理助理秘書的職位。」像是怕觸動到她的傷處,江采瑜問得很小心。
她的好朋友、最最知心的手帕交,在半年前遭逢感情劇變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再愛笑,經常發呆,還瘦了一大圈,讓她看了心疼不已。
「我換了新工作。」像是猛然回過神,安若軒雙手捧起熱燙的咖啡杯,深深吸口氣。「好香。」
有鬼!
依她江采瑜對她的了解,若軒此刻的反應絕對有鬼,要不然她不會閃避她的問題。
「若軒,你換了什麼工作?」不是她愛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有時候好友執著的個性實在很需要人從旁拉一把。
「就是很一般、很普通的工作。」心虛的飄開目光,安若軒不敢迎上江采瑜探詢的視線。
「有多一般?多普通?」
「很一般,很普通。」咬咬唇,安若軒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听不見。
將她不自然的反應全看在眼底,江采瑜眯細眼。
「若軒,你該不會去尚氏企業工作吧?」看見她動作明顯一僵,江采瑜簡直有種想仰天長嘯的沖動,她忍不住斑亢的語氣問道︰「你真的去了?我不是千叮嚀萬交代你要遠離那里嗎?那些尚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壞人,為什麼你就是听不進去,非要往火坑里跳呢?飛蛾撲火也不是像你這樣的撲法!」
好友激動的字字句句扎在安若軒心版上,尚未結痂的傷口頓時又血肉模糊。她低頭不語。
「難道你忘記當初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他又是如何對你無情無義?你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為什麼又──」猛地,江采瑜倏然住口,看見安若軒的淚水已經無聲無息的往下墜。
她話說得太重了。
「若軒,你別哭,唉∼∼我不是說你錯,只是……」只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她只是不希望她再受欺負啊!當時她受的委屈,她們這些好友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個個都為她打抱不平。
若軒很單純,很執著,一旦愛上了就義無反顧的付出,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摔得這麼重啊!
「我懂,我明白。」她一邊點頭,一邊淚珠兒往下墜。
往事歷歷在目,每一幕都是如此血淋淋不堪回首,安若軒當然明白好友是在為她擔心,但是……
有些事情提起容易,放下很難,她真的還放不開。說穿了很傻,可是她就是無法不愛他。
「采瑜,你放心,我沒有在尚氏企業工作。」她輕聲解釋。
「那你──」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截斷好友的話。
「……」她會知道才有鬼咧!她固執的個性她還會不了解嗎?非要到傷痕累累,她不會覺悟。
換句話說,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若軒,這世上的好男人很多,並非一定要姓尚的才可以。」頓了頓,江采瑜意有所指的開口。
「……」
「沒有他,你的人生會更美好。」
「……」
見她還是沉默不語,含淚的眼眸又看向窗外,江采瑜真的無言了。當事人不肯清醒,旁觀者再怎麼苦勸也沒用。
「若軒,你別哭,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是最支持你的。」江采瑜輕拍她的肩。
她只希望若軒別再受傷,她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她──
唉!見她難過,她也會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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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大門,納入眼簾是一室昏暗。
安若軒蹙眉,快步走向落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她不喜歡這種陰暗的空間,會讓人喘不過氣,對他的病情更沒有幫助。
「是誰準許你進來的?」冷不防,身後揚起冰冷的嗓音,尚熙爵面無表情地斜靠門邊,漂亮的黑眸沒有一絲溫度。
听見他的聲音,安若軒背脊微僵,但她還是保持平靜的轉過身。
「是尚夫人給我鑰匙。」她揚高手中的鑰匙串。
「我不管誰給你鑰匙,這是我的地方,你未經我的允許擅自闖入就是侵犯我的隱私,我大可以報警將你帶走。」尚熙爵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擺明不歡迎。
「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但我領的是尚夫人給的薪水,我就必須完成我的工作。」揚起小巧白皙的下巴,安若軒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從不曾見過像你這般不討人喜歡的女人。」她倔傲的態度再一次激怒他,漂亮的黑眸眯細,尚熙爵冷冷地道。
他的話像尖銳的刀鋒,安若軒被刺得瑟縮一下,但她旋即恢復不在意的態度。
「尚先生喜不喜歡我並不重要,我的工作內容不包括討你喜歡。」
「非但不討人喜歡,我也不曾見過像你這樣厚臉皮的女人。」像是要刻意傷害她,尚熙爵字字句句犀利刻薄,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停步,俊顏與她靠得極近
淡淡的香氣再次竄入他鼻內,心中突然起了陣陣騷動,是他自己也陌生的情緒。
這種香氣,他似曾相識。
抿住唇沒吭聲,安若軒美眸里映滿他深刻俊逸的俊顏,身體明顯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致命魅力和熱氣,她倉皇斂眸,避開他的注視。
是的,尚熙爵一直是個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與他相處,她必須把持住自己。
同樣的地方,她不能再跌一次!
「她給你多少錢,我付雙倍,只要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修長的大手輕撫過她柔美的輪廓,就像對愛人親匿的觸踫,偏偏說出口的冷漠話語和他的動作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照理說他對誰都不該有任何激烈的情緒反應,包括老是用哀傷眼神看著他的尚夫人、細心照顧他生活起居的高嬸,他一直就像個局外人般,冷眼看著她們的反應,心里激不起一點漣漪。
但是這名叫安若軒的女人不同,打從第一眼看到她,他的血液就隱隱沸騰,心里不斷有個聲音在抗拒,抗拒她接近他身邊。
為什麼?!
別過頭,安若軒拒絕他的踫觸,清冷的美眸透過鏡片深深看住他,像在控訴。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情,對你我問心無愧,犯不著被你羞辱。」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微微不穩的聲線泄漏一絲受傷的情緒。
對你我問心無愧,犯不著被你羞辱。
似曾相識又模糊的聲音在腦中回蕩,隱隱約約中,仿佛有個女子含淚對他說著同樣的話。可惜畫面一閃而逝,他來不及抓住。
「你──」瞪著她清麗的嬌顏,尚熙爵什麼也想不起來,眼前的臉孔依然陌生,找不出任何熟悉感。
「我認識你嗎?」念頭才在轉,話已經先一步說出口。
他的問題來得突然,安若軒震驚地迎上他墨黑色的眼瞳。
「從前我們見過面嗎?」黑眸眯得極細,尚熙爵又問。
她是唯一讓他有這種奇特感覺的女人,就像有根看不見的絲,將他們緊緊糾纏在一起,剎那之間,他幾乎能確定他們之間有過什麼,要不然他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感受。
安若軒縴細的嬌軀倏然緊繃。
「我認識你嗎?」見她不回答,尚熙爵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臂,仿佛這樣就能重拾失去的記憶。
「……不。」揚眸看著他俊美無儔的俊顏半晌,安若軒的語氣好輕,像是隨時會被吹散在空氣里。「我和你從不曾見過面。」
第二章
一聲巨響,破碎一地的酒瓶就像是她破碎的心。從他口中吐出「分手」兩個字,讓她連替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從今而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和我到死不相往來。」男人背對著她,字字句句如此用力,仿佛是從骨血里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