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到底有多愛我?」
「很愛很愛。」
「很愛很愛是多愛?」
「就是這輩子只愛你,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別人。」
「這種話是承諾,我會真的相信喔!」
「我向來言出必行,既然我愛你就永遠也不會改變。」他的態度堅決肯定,字字斬釘截鐵。「神前跪下立重誓,誰先變心誰先埋。」
第一章
拆下紗布,他緩緩睜眸,漂亮的眼瞳無法適應乍亮的光線,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一種醫院特有的亮白不斷刺激他的視覺。
尚熙爵重新閉眼,濃眉緊緊蹙起。
「熙爵,我知道你現在很不舒服,可是我還是要請你睜開眼楮,你看得到我嗎?」身為尚家的主治大夫,申立研嚴肅的問。
「……」听見他的聲音,尚熙爵不情願地重新睜眼,眼前模糊的人影重疊,好不容易才凝住焦距,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你看得到我嗎?」沒听見他的回答,大伙屏住氣息,誰也不敢先出聲。
掃過一張張憂心忡忡的面容,最後,尚熙爵清冷的眸光落在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身上。
好半晌,他終于點了點頭。
看見他的動作,每個人像是松了一口氣,站在角落的老人甚至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
「熙爵,幸好你沒事,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穿著華服、濃妝艷抹的中年美婦坐在他床邊,激動地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
相對于她激烈的反應,尚熙爵態度平靜得詭譎,他只是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婦人,眼底一片漠然。
「當初就叫你別在大雨天去參加什麼鬼會議,你偏偏就是要去,當我得知你出意外的消息時,簡直是青天霹靂,還以為──」中年美婦邊說邊拭淚,哽咽的說不下去。
「……」
「我連夜趕到醫院,看見被送進急診室的你,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擔心,倘若你跟你父親一樣,那我、那我……」
「……」
「熙爵,你怎麼不說話?」他冷漠的眼神令人心驚,恍若她只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中年美婦不安地回頭看向申立研。「立研,他──」
「……對不起,請問我認識你嗎?」緩緩的,尚熙爵截斷她的話,語氣淡漠疏離。
「熙爵?!」他的回答讓中年美婦重重倒抽一口冷氣,臉上血色盡失。「熙爵,我是媽媽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母親?!尚熙爵擰起眉心,沒吭聲。
「熙爵,你不記得尚媽媽,總該記得我吧?」冷不防,年輕美艷的面容擠進他的視線,女人咬著唇,美眸含淚。「我是天娜……」
她的聲音低低切切的,充滿冀望,可是看在他眼底,平靜的心卻激不起一絲漣漪。尚熙爵不做任何回應,僅是別開目光,濃眉緊鎖。
不!他不認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都是同樣陌生。
「你連我都──」姚天娜不敢置信地瞪住他,懸在眼眶的淚眼看就要落下。
「熙爵,你到底怎麼了?居然連天娜也不記得?她就快是你的未婚妻呀!」中年美婦難過的說。
听見這句話,姚天娜多看了中年美婦一眼,仿佛欲言又止。
他的未婚妻?!聞言,尚熙爵忍不住抬眸看了眼美艷女子。
她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看見她,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立研,熙爵他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他會好起來,怎麼他連我都不記得了?」中年美婦向申立研求助,精心描繪過的眼眸睜得老大。
「熙爵腦部受創,會出現短暫記憶喪失的現象,只要經過細心調養,就會慢慢好轉,尚媽媽您別擔心。」申立研輕聲解釋。
「記憶喪失……」听見這消息,尚夫人的聲音顯得支離破碎的。
「尚媽媽,您盡避放心,這現象只是暫時的。」
「熙爵……」申立研的話並不能安撫尚夫人的情緒,她更用力握住兒子的手,眼眶紅了半圈。「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尚氏企業也還在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
眼看中年美婦難過的流下眼淚,尚熙爵皺眉,忍住替她拭淚的沖動,隱隱有一股煩躁自胸間升起。
原來自己出了意外啊!難怪眾人都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可他卻一點印象也沒有。黑眸掃過病房內一張張陌生臉龐,明知誰也不認得,卻又仿佛想搜尋什麼似的……
還能找尋什麼呢?心底有個聲音在嘲笑。他的記憶一片空白,他還有什麼好尋找的?
「立研,我可以帶熙爵回家嗎?我不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醫院。」尚夫人抹去頰邊淚痕。
「當然可以,回到熟悉的環境對他的病情也比較有幫助。」申立研毫不猶豫的點頭。「若是有需要,我隨時都可以過去看看熙爵的情況。」
「真是謝謝你,立研,這一回多虧你的幫忙。」
「尚夫人千萬別跟我客氣,別忘了,熙爵也是我的好朋友。」申立研深深看了尚熙爵一眼,眼神復雜。「我也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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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爵,這就是你的房間,打開這扇門可以直通你的書房。從前你總是待在書房辦公到三更半夜,好幾次我要你早點休息,你都不願意。」打開窗,讓新鮮空氣透進來,尚夫人回頭看他,眼神滿是哀傷。「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告訴高嬸,她會幫你打理一切。」
「謝謝。」明知道和自己的親生母親道謝非常奇怪,尚熙爵還是忍不住說聲謝謝,因為此時的他,實在無法在她身上感受到母子之間的親匿。
他那聲謝謝仿佛再次狠狠傷了她的心,尚夫人欲言又止地深深看他一眼,最後,她黯然的走到門邊。
「你早點休息吧!」說完話,尚夫人輕輕為他帶上房門。
必門的沉重聲響在屋內回蕩,尚熙爵斂下黑眸,緩緩在沙發上落坐。
這里的空氣讓他安心,眼前的景物雖然陌生,卻莫名的讓他有種歸屬感。尚熙爵長指輕撫過光潔的桌面,墨黑色的眼眸掃過房內擺設。
純白色的沙發椅、純白色的大床,偌大的黑色書櫃充滿現代感,卻──
異常干淨。
不知道是從前的自己有潔癖,還是這房間被人徹底的整理過,一塵不染的房內空氣冷冰,看不見任何私人物品。沒有相片、沒有書,干淨得宛如一間新房,完全感覺不出有人住餅的痕跡。
吧淨到有種詭譎的地步。
「少爺,您的咖啡。」敲敲門,高嬸端著熱咖啡入房,小心翼翼地將托盤擱在桌上。「依照您之前的習慣,我只幫您準備鮮女乃,沒有糖包。」
「謝謝你,高嬸。」
「少爺別跟我客氣,有其他需要可以再告訴我。」
「高嬸。」在她臨走前,尚熙爵叫住她。「在我失憶前,有人在等著我嗎?我的意思是女朋友或是……任何人?」這個房間太干淨,干淨到讓他對過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偏偏心中悵然若失的感覺令他不得不問。
聞言,高嬸的表情微僵,好幾次張口欲言,最後又將話吞回肚里。
「……我想應該沒有人在等您,少爺。」高嬸低下頭,急急關門離開。
她奇特的反應讓尚熙爵感到懷疑,仿佛高嬸在隱瞞著什麼,擰緊眉,他的眸光無意間落在穿衣鏡中的自己。
陌生。
起身在穿衣鏡前站定,尚熙爵粗魯的解開紗布,長指輕觸額角清晰可見的傷疤。
據申立研的說法,他發生嚴重的車禍,基本上在那種高速追撞的情況下能夠生還簡直是個奇跡。他整整在醫院昏迷了三個月,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好幾次因為生命跡象微弱被送進加護病房,如今他能活著站在這里,要感謝上天對他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