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他的五根胖手,櫻無邪有些嚇到的眨眨美眸。「五兩銀子?」
離開桃花島時龍姥姥盤纏給得不多,阮囊羞澀,如此昂貴的梳子她買不起。
「哎!小泵娘太小看這把玉梳了,它可是上等紅玉啊,玉質堅硬澄澈,怎可能五兩銀子!是五十兩。」老板得意地模模山羊胡,笑容得意。
「五、五十兩?!」櫻無邪一听整顆心都涼了。
五兩銀她都要再三考慮,何況是五十兩!
含淚!
「老板,謝謝您了。」小臉上寫滿失意,櫻無邪依依不舍地道別。
可愛的紅色月牙梳,只能說無緣了。
「小泵娘,別走呀!若是你覺得太貴,不然我便宜個五兩銀,當作咱們朋友一場,下回再來光顧。」見她要走,老板急忙留人。
「老板,不勞您煩心。」少個五兩有何用?少十兩都買不起。
「哎!小泵娘……耶?」老板還有話要說,冷不防一錠黃澄澄的金元寶輕輕擱在桌面,他吃驚地看著元寶主人。
「我買了!」白非揚淡道。
「好好。」金元寶哪!可不是天天都有,老板心花怒放地捧起金元寶,立刻從後頭拿出錦盒裝起月牙梳。
「白大哥……」他的豪氣讓櫻無邪受寵若驚,她愣在原地。
「身為女孩子,你身上的裝扮的確樸素了點,更何況你不是很喜歡嗎?」白非揚伸手模模她的頭,語氣自然。「既然你很喜歡,我就買給你吧!算是彌補你小時候的心靈創傷。」
「白大哥……」心頭熱漲漲的,櫻無邪眼前泛起薄霧,眨也不眨地望住他的側顏。
好感動……白大哥果然對她是最好的。
「又不是什麼東西,何必用那種感動莫名的眼神瞧我,」早覺得無邪的性子直率可愛,沒想到卻是如此容易感動的小東西。白非揚不禁失笑。「就當作你守住承諾,活著回來見我的獎賞吧!」
接過老板手中的錦盒,眼里全是他溫柔的笑,櫻無邪只能用力點頭再點頭,道謝的話說不出口,就怕眼淚會先掉下來。
活了十八年,白非揚是全天下對她最、最、最好的人了,她也最、最、最喜歡白大哥……他一定想不到,這是她從小到大收過的第三樣禮物。
以後不管他寂寞的原因是什麼,她一定會極盡所能把他的心填得滿滿的,陪他到最後,讓他笑得真心,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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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月牙梳……她也有把紅色月牙梳了。
座下大吉大利才剛到慕容山莊門口,櫻無邪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見到紅色月牙梳安穩地躺在其中,唇瓣不禁滿足地揚起。
心里甜滋滋的。
隨後下馬的白非揚將馬鞍交給僕役,他微微眯眸,看她異常專心地收回錦盒。
「無邪?」
「白大哥。」回過神,櫻無邪朝他甜甜一笑。
「怎麼啦?瞧你對著它發怔,難道是不喜歡?」
「不!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我會把它收起來。」她笑得美眸彎彎。
「這種東西不是都戴著嗎?收起來多可惜?」白非揚疑惑的揚眉。
「不行,要是踫壞了怎麼辦?」櫻無邪無比認真的搖頭。
「你沒听老板說它玉質堅硬嗎?沒那麼容易踫壞,」白非揚有些啼笑皆非,大掌一伸,取出紅色月牙發梳。「你轉過去。」
「我?」櫻無邪怔住。
「嗯,人轉過去。」白非揚頷首。
「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櫻無邪還是乖巧地轉過身去,烏亮絲滑的長發隨風輕揚。
斂下俊眸,白非揚幫她挽起青絲,別上紅色月牙梳,淡淡的寂寥在心中漫開。
曾經,他也曾幫柳築茵別上發梳,不過那已是不堪記憶的過往。
不能回憶的往事。
紅著粉頰、僵著身子,因為背對白非揚沒瞧出他此刻復雜難懂的神色,櫻無邪任他幫自己挽起長發,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仿佛就要從嘴里跳出來了。
心跳得劇烈,撞得胸骨隱隱作痛,所有的知覺變得敏感,感覺他溫柔的動作……
好心動。
「很漂亮。」白非揚清冷的嗓音響起,櫻無邪轉過身,迎上他溫柔滿溢的眸光。
那種眼神,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謝謝白大哥。」櫻無邪開心地道謝,心頭暖洋洋的。
「別客氣。」深深睇她一眼,復雜的情緒從眸底疾掠而逝,他薄唇微彎。
他不能說,也無法說。
在挽發的剎那間,無邪和築茵的影子竟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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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後,憶相逢,幾時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桌上,燭影搖晃,櫻無邪托著香腮低聲輕喃,在白紙上寫下娟秀字跡。
從別後,憶相逢,幾時魂夢與君同呵……短短數字,卻道盡她對白大哥的依戀。想起他今天幫她挽發時的溫柔,櫻無邪不禁又是心跳怦怦。
這輩子她最喜歡的人應該就是白大哥吧!不會再有改變了。
隱約間,窗外忽地傳來兩人低語的聲音,櫻無邪倏然豎起耳朵,認出是白非揚特有的低沉嗓音。
白大哥的聲音很特殊,悅耳且富有磁性,听在耳里會莫名心跳加快,听過一次便會上癮。
「……非揚,我知道你已六年沒回滂雪堡,但是這件事我非告訴你不可。」站在開滿白色花球的樹叢旁,慕容仲華神情嚴肅,猜不出白非揚听見這個噩耗後會做的決定。
「怎麼了?」很少見到好友會用這種戰戰兢兢的語氣同他說話,就是屈前輩遇害時也不曾。
「你應該听說過水月宮的毒香無色無味,除了水月宮的解藥之外無法可解吧?」慕容仲華試探。
「我知道,屈前輩也是中此種毒香不是嗎?」白非揚蹙眉,隱約嗅到飄散在空氣中不對勁的氛圍。
慕容仲華很緊張,但——為什麼?
「應疆傳回消息,柳築茵,也就是你的嫂子確定中了水月宮的毒香,命在旦夕。」紙是包不住火的,白非揚遲早會知道真相,與其讓他最後一個知道,倒不如先說。慕容仲華咬咬牙,招了。「水月宮已經正式向天下第一堡下戰帖。」
夜色太黑,瞧不清白非揚此刻的表情,只見黑暗中瞳眸倏然一縮,回應慕容仲華的是窒人的沉默。
「非揚?」他的安靜比有任何反應都恐怖,慕容仲華輕聲喚。
「嗯。」听不出平仄起伏的單音,白非揚應聲。
「你會回滂雪堡嗎?我知道你對柳築茵成為你嫂子這件事一直無法釋懷,但畢竟……」
「我會回去。」不等他把話說完,白非揚輕聲回答。
「非揚?」這一回,換慕容仲華怔住。
「我會回去的。」斂下的黑眸淨是復雜難懂的心緒,白非揚重復。
他曾想過或許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會回滂雪堡了,卻沒想過再回去,竟是面對柳築茵生命交關的時刻。
但听見如此噩耗的他,如何放心得下?築茵縴弱溫柔,怎堪承受毒香蝕骨的痛苦?
一時間,他的心狠狠揪成一團。
「非揚,你回去……沒有問題吧?」越是內斂的人越難釋懷,身為他多年好友的慕容仲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卻要稱她嫂嫂,任誰都無法承受。
「沒有問題,怎麼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又能如何?白非揚笑看他,眸子里卻揉不進絲毫笑意。「畢竟已經事隔六年了,不是嗎?」
「是六年了。」慕容仲華低聲附和。
他不懂情字有多磨人,卻明白就算一千八百多個日子過去,白非揚喜歡柳築茵的心依舊。白非揚若看得開,也不會一直躲在慕容山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