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的事情一定做到,明總管盡避放心。」上官頤用力拉開他的外袍,與其這樣耗著,倒不如爽快一點,長痛不如短痛。
「等等!」就在他們一拉一扯之間,上官頤眼尖地瞧見他藏在衣袍下的眼熟傷疤。「這是什麼?」她倏然翻身坐起。
「這是——」
「明心冷怎麼可能和冷惑心擁有相同的傷痕?」美眸圓睜,她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你到底是誰?」
蹙緊眉心,冷惑心咬咬牙沒吭聲。
「你到底是明心冷?還是冷惑心?」上官頤的聲音支離破碎的,如同她此刻惶惶不安的心。當初是她親自幫冷公子換藥,他胸前的傷疤她絕對不會錯認。
「上官姑娘,是我。」事已至此,再瞞下去也沒有意義。冷惑心嘆口氣,撕下臉上的易容面皮。
「……冷公子?」一陣暈眩,上官頤渾身的血液涼透了。淚水猛然沖上眼眶,她淚眼迷蒙地瞪著眼前欺人太甚的男人。
腦中不斷閃過的是他在後花園輕薄自己的畫面,還有他故意試探、傷害自己的口氣,上官頤搖搖欲墜地離開床榻,嬌顏蒼白如紙。
原來,她一直被他玩弄在手掌心呀!
「冷公子,你好狠的心,」空洞地望著他,上官頤未語淚先墜。她覺得此時衣著不整的自己好不堪!「我喜歡你的這份情,讓你困擾到非得這樣玩弄我才行嗎?」
「上官姑娘,事實並非妳所想象,我下是刻意易容來欺騙妳。」想伸手扶她,卻被她狠狠甩開,冷惑心發現她體溫冷得讓人心驚。
「如果你覺得我髒、我污穢,配不上你的身分,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犯不著用這種方式讓我明白自己的下賤!」她含淚控訴。
她說出的字字句句都狠狠敲在他的心版上,在在控訴他的殘忍,冷惑心蹙緊眉,冷然的心因她落在頰邊的淚而狠狠揪起。
「你真的好過分……」上官頤用錦被緊緊包裹住自己,仿佛這樣能多一些安全感,可以減低他對她的傷害。「我也是人,我也有感覺的,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上官姑娘,我會隱瞞真實的身分也是有苦衷的。」冷惑心咬牙回道。
他從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他原以為他的身分會隱藏到最後,到他離開……
「我已不知道能再相信你什麼?」她痛心疾首道,這輩子不曾像此刻感到如此絕望。
「我從來沒有看輕妳的意思。」這是他的肺腑之一言。
「是這樣嗎?你的所作所為似乎和你說的話有天壤之別!」
「上官姑娘……」
「難不成你真以為我甘願委身在『女兒紅』里是為了銀子嗎?我本名蕭頤兒,父親官拜戶部侍郎,要不是遭奸人江喜福所害,一家十余口人頭落地,我怎麼可能在這里?」上官頤狠狠咬住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舌間漫開。「我會躲在這里,完全是為了等待機會幫爹娘報仇雪恨!」
「……」
「你我當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上官頤美眸淚光閃動,不甘心地凝睇冷惑心。「三年前的一個風雪天,你是否還記得出手救過一名落魄少年?」
記憶拉回從前,冷惑心似乎有模糊的印象。
「因為你,我僥幸逃過一死,從此我對你心心念念,期望有一天能再遇見你,這樣的心情你能明白嗎?」上官頤難忍氣憤的反問。
她是真的喜歡他呀!愛上像他這樣的男子。
「上官姑娘,我很抱歉,我無意如此傷害妳。」原來他們從前就見過面啊!難怪他倆一見面,她待自己就像親人一樣。
想到自己竟是如此混帳,傷害了對他用情至深的女子,冷惑心修長如玉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冷惑心……冷惑心……」上官頤自嘲地哈哈笑,淚水模糊她眼前的視線,「你應該叫冷無心的,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心!」
「……」
「你走吧!」不知過了多久,哭得心碎腸斷的上官頤終于緩緩吐出話。「就當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就當作……我從來不認識你。」
「上官姑娘……」冷惑心的心狠狠一揪,想走近她,卻被她眸中的傷痛給止住步伐。
「從此我倆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上官頤決然地道。
第九章
「明心冷。」江喜福負手走過小石橋,出聲叫喚正望著湖心失神的男子。
「大人。」听見他的聲音,冷惑心定定心神,雙手一揖。
「你在想什麼啊?想得如此專心?」
「沒什麼,多謝大人關心。」還會有什麼?當然是那夜和他絕情分別的上官頤。
他的心沉沉的,想的都是她,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用情已深。
「明心冷,自從那日離開『女兒紅』後,本官茶不思飯不想,腦中想的只有一個女人。」江喜福的綠豆眼瞇得更小了。
「大人想的是誰?」不著痕跡地蹙眉,冷惑心小心翼翼地問。
「還會有誰?當然是『女兒紅』的當家上官頤,」江喜福重重嘆口氣,「說實話,本官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想收來當第十三房侍妾。」
低垂的瞳眸中隱斂著教人不寒而栗的殺意,與冷惑心平靜的嗓音有著天壤之別。「大人,如果在下沒記錯,頤姑娘是不賣笑、不賣身的。」
「本官當然明白,」江喜福不耐煩地橫他一眼,「但是本官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你不是和她很熟嗎?想辦法給本官弄來。」
「大人,這似乎有些困難。」他的嗓子略顯清冷,修長如玉的手悄悄移至匕首上,如果江台順再唆,他先一刀劃破他的喉嚨再說。
「明心冷,你應該知道本官的帳房是肥缺吧?」江喜福嘿嘿笑,「如果你幫本官把她弄來,從此那位子就是你的了,這個條件夠誘人吧!」
「大人的意思是……」按在匕首上的手松開了。
「拿上官頤來換帳房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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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狗官要你拿上官頤來換帳房的位子?」易羽寰托腮挑眉,似乎對這個提議感到有趣。
「嗯。」瞧他笑嘻嘻的,冷惑心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二哥,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還不趕快將這個消息告訴上官頤?」易羽寰皺眉。
「我有說要她嫁嗎?」冷惑心冷冷瞥他一眼,「我自己會想辦法拿到帳冊,並不需要她犧牲自己。」
「話不能這麼說,別忘了首輔大人還在等我們的消息呢!帳冊越早拿到越好,免得夜長夢多。」易羽寰正色道。
「那又如何?總而言之,我不會讓上官頤去涉險。」
「二哥,听你的口氣,你是喜歡上她了?」易羽寰揚眉。
「……」
「二哥,就算你喜歡她,也要以大局為重,更何況又不是真要她嫁,只是做做樣子。」
「做做樣子?」冷惑心冷嗤,「要是換作你,你會開這個口?」
「我會!二哥應該是最明白我的。」他用力頷首。
「你甭說了,我不會答應的。」瞧也沒瞧他一眼,冷惑心抿緊唇線。
「二哥,你別這麼死心眼,可別忘了我是用藥好手,保證狗官進了洞房後從頭昏睡到尾,你心愛的上官頤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
「再說了,狗官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易羽寰繼續游說,「說不定她自己也很希望能為家人報仇呢!」
「羽寰,你別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冷惑心一把抓起桌邊的長劍準備走人。
「二哥,感情用事不是你的作風,」易羽寰下了最後一帖重藥。「別忘了,一切要以『地獄門』的利益為重,這是我們三個人約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