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親眼目睹惡人弒父的情景,扭曲了他的心志,這樣的痛是無法彌補的。
她是醫者,能替人治療外傷,但對于他心中的傷口卻束手無策。
「哼!」
此刻的君寒達已收起憤怒,緊閉心扉,不再將遍體鱗傷的自己赤果果地呈現在她面前。
「你何不放下一切,重新過活?」風鈴衷心地建議。在听了他的故事後,她只能努力說服他放棄仇恨,「雖然你失去了某些東西,可是老天也沒虧待你,安排了冷伯伯來救你,讓雪凝姊姊愛你。」
君寒達抬起頭,目光停在風鈴臉上,終于,他低沉地開口,「君寒達這個名字是冷伯伯為我取的,並非我的真實姓名。如今,雪凝愛的那個君寒達也已經死了。」
「你可以選擇做回原來的君寒達呀!」風鈐天真地想要拉他月兌離苦海,「君大哥,人生只有短短幾十年,如果一直活在仇恨里,又怎能發現身邊事物的美好?」
「不,我一定要報仇!」君寒達激動起來。
「你為何這麼固執?你接連地傷害無辜,所得到的也只是滿身的罪孽……」
「啪!」的一聲,他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風鈴捂著疼痛的臉頰,頭暈目眩地坐下來,睜大一雙晶亮的眼楮。
「怎麼會與我無關?你害我飽受毒發時那種椎心之痛,如今又把我擄來當人質。咱們原本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卻因為你要復仇而把我卷進這場災難中,你說,這筆賬我該找誰算?」
她的指控讓君寒達一時啞口無言。
「你確實無辜,但殺父之仇我一定要報。」他蒙蔽良知地回答。
幼時所見的血腥畫面縈繞在他的腦海里,怎麼揮也揮不去,激起了他瘋狂的舉動。
他無法忘記,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里,他的爹娘被殺、家園被毀。
「歐陽奎不僅玷污了我娘,讓娘懷了妹妹,最後竟然還殺了我爹及我家數十條人命,更偷走了娘的陪嫁品——‘玲瓏玉珠’,他所犯下的罪行,我要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這幾年,他派人追查當年的滅門事件,雖然事隔多年,許多證據難以搜羅,但憑兒時的記憶,再加上其他跡象顯示,事情的始末一定是這樣。
否則他爹不會被砍死,他娘也不會含恨而終。
「你的心結起源于對歐陽奎的恨,那你為何不直接找他報仇,反而執意要破壞箏姊姊的幸福呢?」風鈴眼中盛滿無盡的哀傷。
「哼!我當然找過他,他希望我一刀殺了他,讓他死得痛快廠君寒達嗤之以鼻,「他這麼想死,倒讓我興起想玩一玩的念頭,所以我找耿樂平下手,一來可以奪回‘玲瓏玉珠’,二來可以讓歐陽箏守活寡,最後再殺了歐陽奎,讓歐陽箏孤獨一輩子。」
這是他最初的計劃。
「只可惜耿樂平武功太高,幾次想取他性命,卻都讓他僥幸地逃過。」
風鈴的出現,讓他的計劃在一開始就遇到阻礙。
不過,這倒也刺激了歐陽箏,讓她傷心欲絕,這是意外的收獲。
「至于‘玲瓏玉珠’,我既然擄了你,就有把握耿樂平會拿它來贖人。」
「但平哥真的沒有你家的夜明珠啊!」
君寒達聳聳肩,「我原本猜測歐陽奎在耿家的地位,是以‘玲瓏玉珠’換來的,但如今看來似乎不是如此,不過無所謂了,此次耿樂平先行回耿家莊,應該是去問明事情的原委,你就在這里耐心等待吧!」
君寒達走上前,不顧風鈴的掙扎,把她的雙腳也捆綁住,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不要!」她不停地扭動。
「你最好祈禱耿樂平能順利地取得‘玲瓏玉珠’來救你,否則你就別想活了!。」
話說,他便拂袖而去,對風鈴的喊叫充耳不聞,將她留在陰寒濕冷的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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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被擄來已經一天一夜了,她虛弱地躺在又冷又濕的地上。
君寒達自昨日離開後就再也沒出現,深山野嶺沒有半個人影,風鈴餓著肚子,連水也投得喝,靜靜地等待救援。
可她體內的毒卻因為沒有準時︰服藥抑制,已有復發的跡象。
風鈴緊閉雙眼,毫無血色的雙唇輕顫,蜷縮的身子微微發抖,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因為疼痛而顫抖,還是因為寒冷而顫抖。
她的神志開始模糊了起來。
看來她是活不成了……
但她依然懷抱著希望,在心底祈求能再見耿樂平一面。
她想告訴他,她比喜歡自己還要喜歡他;她想要告訴他關于君寒達的遭遇,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告訴他……
淚水自眼角緩緩地淌下。
一聲狼嚎劃破寂靜的空氣,令人毛骨悚然。
「咻!」的一個身影竄人山洞,一對琥珀色的眼楮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風鈐感覺有東西接近,可她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一個毛茸茸的物體接近她,發出她熟悉的低吼聲,並伸舌輕舌忝她的臉頰。
「小……寶……」風鈴虛弱地喊。
下一秒,她已被抱離地面,溫柔的氣息溫暖了她的心,令她眼中委屈的淚水一滴滴滑落。
「平哥……」她的平哥來救她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耿樂平緊緊地抱住她,聲音里充滿歉意。
「不要緊。」風鈴縮在他懷里,全身虛月兌,「平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只是抱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風鈴輕輕掙開,費力地抬起手輕觸他的臉,想將他看個仔細,可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耗盡她剩余的力氣,還來不及說話,她只覺眼前一黑,就這麼昏了過去。
倘若黑暗中有光,就能看見耿樂平冷峻的臉龐所流露出的激動與深情。
第十章
雹樂平似乎變了。
在喪失記憶的這幾個月里,他像是睡了長長的一覺,做了個好夢,當他從夢里醒來,他發現自己多了一份渴望。
他渴望風鈴陪伴在他身邊,渴望听見她的笑聲,渴望看見她的笑臉。
在耿家莊听見她被人擄走的消息後,他所有的偽裝立刻崩潰,連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瓦解了。他狂奔而出,在大街小巷里沒命地尋找她的身影。
當他在山洞里發現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時,那種極度的恐懼感是他生平從未感受過的。看來他再也不能否認風鈴對他的重要了。
他是否該正視這份感情了?
將風鈴帶到客棧療傷的這幾日,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靜靜地等待伍驍之將她救醒。最後雖然挽回了她的一條命,但他不禁擔心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她是否能撐下去?
想著想著,耿樂平已走到風鈐的房門前,他輕輕地將門打開,就看見她半躺在床上,對他露出甜笑,臉上已有紅潤的色澤。
「平哥。」她開心地叫喚。
「怎麼不躺著休息?」他的口氣雖然冷淡,但眼里的關切表露無遺。
雹樂平走進房,順手拿起桌上剛熬好的補藥,走到床邊,打算親自喂她喝藥。
風鈴哀怨地瞪著他,「又要喝藥?」
從她清醒之後,從早到晚不是喝藥就是喝補湯,害她現在滿口苦味,光聞到藥味就想吐。
「你需要多補補身子。」
雹樂平沉默地舀起一湯匙的藥,湊到她唇邊。
「我其實已經不……咕嚕……咕嚕……」話還沒說完,就被灌了兩大口,苦得她趕緊掐住鼻子。
待風鈴喝完整碗補藥,五官巳經皺成一團,還不停地吐舌、呵氣,試圖消除嘴里的苦味。
咦?舌尖怎麼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