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楚大夫還沒用膳。」
「喔?」劍眉攢起。「她還沒回府嗎?」
婢女恭敬地答著︰「不是的,楚大夫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回來了,但是他吩咐咱們在明晨之前都不準打擾他,所以沒人敢去請他來用膳。」
「有這事?」這更是讓公孫凜疑雲滿月復。
他放下碗筷,起身往楚非居住的客房前去。
「大人……」婢女唯唯諾諾、欲言又止地喚住公孫凜。
「說!」
「楚大夫剛回府里時,額角汗濕、臉色蒼白駭人,奴婢猜想他或許是身子微恙,本想請個大夫來府里的,可是思及楚大夫本身就是大夫,所以才沒這麼做,又加上楚大夫不讓人靠近客房,只吩咐下人送溫水進房,奴婢猜他應該是沐浴完後直接入睡了。」
公孫凜的臉色在听見婢女形容楚非的情況之後變得好森寒。婢女深怕他怪罪他們這些下人怠慢了貴客,趕緊鉅細靡遺地描述了情況。
「我知道了。」
額角汗濕、臉色蒼白駭人?
這個楚非在搞什麼?一時半刻沒盯著,她就出狀況了。
公孫凜越想越擔心,臉色沉重地直往客房走去,那陰郁的氣勢讓沿路瞧見的下人紛紛走避,深怕一不小心便惹惱了主子。
「楚非?」公孫凜停在客房門口,輕喚了一聲。
客房里闐黑未燃燈,像是里頭的人已歇息入睡似的。
「楚非?」他又喚了一聲,房內還是沒動靜。「你再不答話我可是要進去嘍!」
房內依舊沒有任何回應,于是公孫凜取出隨身匕首插入門縫里,勾起門閂後,直接推門而入。
暗黑的房內有輕淺卻又急促的呼吸聲,听聲辨位,再加上窗外隱約的月光照射下,公孫凜看見床鋪上有一團高高隆起的被子,顯然楚非是將自己蜷曲裹縮在被褥底下。
「楚非?」公孫凜靠近床鋪,伸手欲掀開被褥。
「拜托……別掀……」細如蚊蚋的聲音從被褥下傳出。
不能掀,這被子絕對不能掀,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如此狼狽的一面。
她在回到公孫府客房之後,便趕緊洗去沾染在身上的「勾魂媚香」。這身上的媚香是洗去了,但是從鼻息吸嗆而入的魅香也開始發揮藥效了。
她躁熱難安,宛如有千萬只螞蟻在蝕心似的,她只穿著單衣,臥倒在床鋪上煩躁地喘息著。
「原來你還沒入睡。」
「嗯……」楚非喘得僅能以單音來回答他。
听出她聲音里的異樣,公孫凜一揚手,倏地掀開被子,露出蜷曲著身子的楚非。
隱約中,公孫凜瞧見她僅著單衣,長發也不似乎日扮男裝那般梳起,而是披散著。
她這樣異常的反應更讓公孫凜著急擔心,平時她怕被識破身分,時時刻刻都梳著頭、規規炬矩地著男裝,哪似現在這般大意輕忽。
「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模樣?」他吃驚,同時心疼不舍。「你到底在搞什麼?」公孫凜彎腰靠近,原本想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扳正,卻驚覺她的身體燙得嚇人。
公孫凜的手勁因而變得輕柔,緩緩地將她的身子放正,試探性地問︰「你身子不舒服?」
楚非輕輕搖了搖頭,咬緊下唇,不說話。
等不到回應,公孫凜逕自點燃了案上的油燈,室內頓時明亮了起來,讓公孫凜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樣。
楚非的一只手臂正橫擱在眼楮上,想必是忽然亮起的燭光讓她感到刺眼。巴掌大的臉蛋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烏黑的發絲被汗水沁濕,黏在她的耳畔,身上僅著的單衣也因為淋灕的汗水而緊貼著曼妙的身子。
她的臉色發白、那緊咬著下唇的哆嗦模樣像是正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煎熬似的。
「楚非?」公孫凜試探地再叫了一聲。他大概猜得出楚非病了,可他不是大夫,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相信這痛苦絕對凌駕在楚非可以承受的範圍之上。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公孫凜在床沿坐了下來,他輕輕地移開楚非擱在眼皮上的手臂,一臉焦急地望著她。
她哭過?原本活絡的靈眸此刻卻是濕潤紅腫,公孫凜情難自禁地伸手撫著她的頰畔。
楚非眨了眨眼,她看到公孫凜心急如焚的樣子,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只要熬一熬就過去了,正想開口,又是一陣熱潮襲來,而且比前一波更強,導致她忘了原本到了嘴邊的話,轉而順著心意說道︰「你看起來……很好抱的樣子。」
楚非閉起眼喘息著,等她再睜開眼時,才發覺自己居然順勢攀抱住公孫凜的手,亟欲在他身上尋求溫暖。
公孫凜倒是不躲不閃,不動如山地看著她,心里則是不停思索著楚非的異樣,他俯下靠近她。「楚非,你是不是服了什麼藥?」
「啊!被你瞧出來了?我確實是不小心服用了某種……嗯……不該服的藥。」
「真的服了藥?什麼藥不該服呢?你自己是大夫,應該知道這藥性怎麼解吧!把藥方告訴我,我讓人抓藥去。」
楚非忽地苦笑。「就因為我是大夫,才明白這藥只有一個方法能解。」但是她打死都不願用這個方法,所以才會用針封住兩個穴道,然後躲在棉被里悶出一身汗,只是這種方法……沒效。
「楚非!」公孫凜怒喝。「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藥?還有那個解藥的方法是什麼?我會幫你的。」
什麼?他要幫她?不要吧,到時候誰該對誰負責都不知道呢!
嘆了一口氣,楚非想開口請公孫凜速速離開,否則,她真怕自己會失控。
「我想你還是……」
如萬只螞蟻鑽心的疼麻感覺竄起,她本來是想開口叫公孫凜離開的,卻又禁不住體內的熱浪,緊拽著公孫凜不放手。
「可惡!」她咬牙啐道︰「什麼『勾魂媚香』嘛!等我好了,一定要研配出更強的藥。」
公孫凜聞言,心頭猛地一驚,任憑他怎麼猜想也萬萬料不到楚非的異樣竟然是因為「勾魂媚香」。
這玩意兒他听過,是皇上在寵幸後宮嬪圮時拿來助興用的。
他心疼她的淚水,心疼她咬牙忍受折磨的憔悴模樣,他不願她受這苦。
雖然說在這時候佔有她,似乎有點乘人之危,但是他喜歡她,想親近她、擁有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只不過在今晚之前,對于這檔事他選擇尊重她、珍惜她,關于肌膚之親可以等到她名正言順地恢復女兒身,也成親了之後再來發生。
想不到,一個「勾魂媚香」打亂了他的計劃。
公孫凜閉上深黝莫測的眸子,他在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俊眸再睜開時已經有了決定。
他慢慢將被楚非攀住的手抽離,改而將雙手分別支撐在楚非耳畔的床上,雙眼直直地盯著微微喘息的她。
「你還是快走吧!我怕自己佔了你的便宜。」
楚非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嘴里雖然說著希望公孫凜離開的話,但身體卻發了狂地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身子好熱、口好干。
猝不及防地,一個吻落下。
等楚非回過神來,定楮一看,這才驚覺公孫凜正在吻著她。
他剛毅的俊容、他鼻間的溫熱氣息,就這麼近在咫尺。
楚非迷惑了,公孫凜平常一向給人沈穩自若的感覺,怎麼此刻的他看起來有點狂野不羈,像是一頭正要吞食獵物的黑豹似的。
她不禁要懷疑,其實中了「勾魂媚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公孫……」她正想開口制止,不料才一啟口,公孫凜竟趁勢吻得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