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得透皇後娘娘這麼安排的目的嗎?如果猜透了,那他會為了她而委婉回避嗎?
說真的,像玉寧公主這麼絕色的女子很難不讓人心動。
楚非這下子可真是又怨又嘆,她突然變得好沒信心,她就是沒辦法恢復女兒身與公孫凜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過就算她以女兒身出現又如何呢?一個是尊貴無比的公主,一個是市井小民,這樣的她和玉寧公主一比,唉!差得遠了。
一股又酸又苦的情緒在胸月復問翻騰著,她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在嫉妒,而且嫉妒到心都揪疼了起來。
楚非的心緒翻飛,慌亂不定。
幫皇後娘娘看診把脈時她還能硬撐著,強自鎮定,但是出了芍儀宮之後,楚非便像突然被掏空了魂魄似的,眼底失了光彩,灰暗慘澹,胸口也幽幽蕩蕩的,像是被挖空了。
她離開芍儀宮,踽踽獨行地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楚非抬頭望向天際,午後的暖陽照得大地日光燦亮,但是她卻覺得冷冽刺骨。
楚非在御花園選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用膳的時間已過,可她完全不覺得餓,也沒有任何胃口,全身僅存的感覺便是沮喪。
她雙手撐著下巴,眼神灰暗地望著地上,無力抵抗,只能任由心痛持續著。
「唉……」嘆了一口氣,楚非抹了抹臉,心里想著,也許該是搬出公孫府的時候了?
如果皇上真的賜婚公孫凜和玉寧公主的話,就算公孫凜是心系于她,也不能違背皇上的旨意,屆時他一定得跟公主成親,而她勢必得要搬出公孫府邸。
要她眼睜睜地看著公孫凜和玉寧公主結為夫妻的畫面,她肯定會痛不欲生。
當她正暗自憂傷的時候,後頭傳來了經過御花園的宮女的談笑聲。「你听說了嗎?听說公孫大人和玉寧公主一起上大佛寺耶!」
「我也听說了,好像是皇後娘娘的旨意耶!」
「我覺得皇後娘娘配得很恰當,公孫大人和玉寧公主郎才女貌,兩人真的很相襯……」
談話聲漸漸遠去,听到這樣的談話內容無疑是讓她已經墜入深淵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楚非覺得眼眶發熱,苦澀不已。
又放任自己自怨自艾了好半晌之後,她才起身,臉色悒郁蒼白地往御藥坊走去。
從御花園回到御藥坊的途中會經過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的末端便是皇宮的入口處,楚非來到這兒,忽地,遠遠地看見有頂轎子在皇宮門口停下來。
轎子一旁是一匹白色駿馬,而騎在馬背上的人正是公孫凜。
是玉寧公主和公孫凜從大佛寺回來了。
下意識的,楚非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瞟向公孫凜,也不由自主地將身子隱藏于回廊的柱子後頭。
她瞧見了,公孫凜豪邁地跳下馬,走向轎子旁候著。
玉寧公主掀開轎簾,緩緩走出轎子,一旁服侍的宮女正要貼近,卻因為一時粗心,腳步絆到了,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撞向玉寧公主時,公孫凜眼明手快,一手擋住沖撞而來的宮女,一手將玉寧公主拉往他身旁護著。
看到這里,楚非像是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冷水似的冰寒刺骨。
粗心的宮女連忙跪下請罪,不過玉寧公主臉上沒有任何慍色,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她偏頭看著公孫凜,公孫凜動了動嘴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
「唉……唉……唉……」額頭抵著回廊的梁柱,楚非悲哀地連嘆了三聲,這下子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才子佳人。
瞧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多麼相襯完美啊!
很深很深的無力感籠罩著楚非,她沒有勇氣再看了,于是撇頭轉身,快步離開。
第五章
一回到御藥坊,楚非立即癱軟在一旁的臥榻上,面如槁木。
「唉!楚大夫你是怎麼著?臉色這麼難看?眼楮還紅紅的。」御藥坊里其他的御醫圍了過來,好奇地問著。
「沒事、沒事。」楚非趕緊勾起嘴角,強顏歡笑。「只是不小心讓沙子吹進眼楮里,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的眼眶發紅了嗎?怎麼她自己沒感覺呢?天啊!她該不會是要哭了吧?原來公孫凜對她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我去幫忙分裝藥材。」因為怕一時情緒失控,眼淚當場滑落,所以楚非趕緊逃到御醫坊的藥櫃角落,借故低著頭幫忙,實則避開旁人探究的眼神。
「楚大夫。」有人叫喚他。
「嗯?」
「那些白芍是要放到箱子里的,你搞錯了。」
楚非微愣了一下。「喔……」都怪她心不在焉的,難免搞錯。
「楚大夫。」又有聲音提醒他。
「什麼?」
「呃,又錯了,那些肉桂是要磨成粉末的。」
「對不起……」都怪眼眶發熱,瞧不清楚眼前的東西。
「沒關系,你看起來有點累,要不要先回去歇著?反正這里的活兒也不急著做。」
「也好……」心情亂糟糟的,她確實沒有辦法專心地做事。
「對了!」一旁的沈御醫忽然開口。「楚大夫,麻煩你離去之前先幫我把櫃子上那個青色藥瓶拿下來,就在你背後的櫃子上。」
楚非轉身,抬頭看到架上的青色藥瓶。「是這個嗎?」
「正是,勞煩你了。」
楚非伸手探向那個藥瓶子,可她心神不寧,又加上未用午膳,頭有點暈,在取下那個青色藥瓶的同時,手一軟,撞到一旁的粉色藥瓶。
「啊——」楚非和沈御醫同時驚呼出聲。
沈御醫眼捷手快,往後跳了一大步,閃開。
而楚非手里仍揣著青色藥瓶,來不及避開,粉色藥瓶便翻落,瓶蓋在半空中與瓶子分離,里頭的液體全灑在楚非的臉上。
「咳……咳……」楚非嗆咳著,她的鼻腔灌進了好些液體,心里升起了異樣,怎麼這液體有種詭異的香氣。
楚非舉眸,發現其他御醫都趕緊用袖子遮住口鼻,而露在袖子之外的雙目則是怪怪的。
「怎麼了……」干什麼大家都這樣瞧她?她膽顫地問︰「難不成這藥水有毒嗎?」
沈御醫好心地解釋。「楚大夫,這藥水沒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呃?快說啊!這樣吊她胃口?
「楚大夫,你還沒有妻室吧?」
「當然!」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呢?
「那就麻煩了,我怕你今晚會很難熬。」沈御醫的表情有點兒曖昧。「這藥水喚做『勾魂媚香』,是皇上寵幸後宮嬪妃時,拿來助興用的。」
「啥?」楚非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那這藥性……」
沈御醫毫不留情地點了點頭。「很強!」
楚非的面容瞬間垮下,她這下子真的想痛哭流涕了,怎麼所有的倒霉事全兜攏在一塊呢?
她急忙沖進御藥坊的內室,拿了條干帕子,慌亂地擦去臉上的藥水,並拜托沈御醫找件袍子讓她罩上,就怕這身媚香讓旁人聞了也受害,然後,要他請外頭的侍衛替她備一輛馬車候在皇宮偏門的地方。
沈御醫以袖子搗著口鼻,將袍子遞給她後,連忙退開。
披上了袍子後,楚非急忙奔出御藥坊,焦急地往人少的偏道走去,上了馬車後,要馬夫盡速趕回公孫府。
公孫凜在晚膳時間回到府里,沐浴餅後,他穿著一件清爽的白袍來到飯廳,卻見飯桌上只擺了他一人份的碗筷。
「楚大夫已經用過晚膳了?」他狀似無意地問著在一旁伺候的家僕。
本來他還以為今天能與楚非一塊用膳的,有楚非陪著他同桌共食,總會讓他莫名地擁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