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一絕發絲送到唇邊︰「冷冷的、滑滑的,然後……」他眼楮骨碌碌一轉,臉上突然展開一個淘氣的笑︰「好甜好甜。」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好甜好甜嗎?
腦海里飛快掠過這些日子以來與小蝶之間的點點滴滴,心里的情意隨之愈來愈濃烈,她抬眼便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心里明白自己此刻眼里的熱度必定和他同樣熾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就這樣痴痴凝望著,不再言語——
因為千言萬語都巳在彼此的眼中訴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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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蔚紫林由花不語的房里走出來,臉色凝重。
這幾日,雖然他一直避開花不語,但其實他每天都趁雞鳴之前來她房里看她。當然,總是剛剛才陷入熟睡的她不會知道。
那一日她揪著他的衣襟直喊他「墨大哥」,他雖然驚訝又模不著頭腦,卻被那一聲聲叫喚狠狠扯痛了心口。他的腦海中有一刻竟模模糊糊地出現一個畫面,一個女子,她,很年輕的她,用跟現在相同的表情說︰
「不語,我叫花不語。」
他驚得將她推回勞行偃懷中,向後退了兩步。心中一陣恐懼與混亂,不知為何他很肯定這個女子真的就,作花不語。
勞行偃見大當家失控的舉動,還以為懷中的女圭女圭趁剛剛混亂之余對大當家動了什麼手腳,臉色轉硬,粗魯地扣住她脈門,毫不憐香惜玉。
花不語疼得連叫喊都忘了,正以為自己的手腕要碎了,一聲暴喝幾乎掀了黑風寨的屋頂。
「你做什麼?快放手!」怒吼間,蔚紫林也已出手去探勞行偃的手腕。
幸好勞行偃松手得快,否則看大當家那吃人的表情就怕手筋也要被挑了。他真的太吃驚了,正確地說,這短短一炫香的時間,他已連吃了好幾驚。
先是大當家沒殺那姓齊的小于,反而救治他——這勉強可解釋為大當家愛才,不忍就這樣殺了他;但是大當家看見這女圭女圭之後的種種反應,就實在太可疑了。
好奇,他真的好奇得緊,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這背後到底還會有什麼更驚人的事,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冷靜地維持著一貫的邪佞。
不只是勞行偃心中充滿疑問,待看見滿室的弟兄都張口結舌地盯著他,蔚紫林才發現自己剛剛的失態。
然後,他便開始避著這個女人。
他的過去,的確曾有很長很長的一段空白。他心中有股不安,深怕若和她多有牽扯,會招致自己無法承擔的後果……
正在疑惑她為什麼不在房里,勞行偃突然出現。
「她在醫坊。」他連個寒暄都沒有,劈頭就給了蔚紫林這個答案。
「你怎麼知道?」
「昨晚我送她去的。」勞行偃若無其事地說。
他昨晚剛從帳房出來,就看見花不語在外面走動,一時好奇便跟著她,順便為她擋掉了值夜兄弟的盤查。卻沒料到會看到那些濃情密意的畫面,害得他當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雖然如此,他還是「耐著性子」看下去。
不不不,他勞某人可沒有偷窺人閨房之樂的怪癖,他是怕兩個年輕人一時把持不住會……咳咳,以那小子的身上的傷勢,只怕會出人命。
結果根本是他多慮了,那個姓齊的連香香人家小臉的膽子都沒有,吱!
蔚紫林沉默了一會,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覺得非常不妥,轉身丟下一句︰「我去看著。」
勞行僵張口本來想出聲阻止本當家,但念頭一轉又將嘴邊的叫吞春回去,也好,讓他去看看吧!
「哈哈。」黑風寨的四當家舉起摺扇興奮地敲敲自己的額頭,嘴邊又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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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紫林站在醫坊門口,半天無法決定自己該怎麼反應。
盯著床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他覺得自己心里有怒意、有嫉妒,但那種感覺又不全然是屬于情人之間的。
他再走近一點,確定兩個人衣著整齊,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
隱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勢逼近,小蝶倏地睜開眼楮,發現蔚紫林就站在床邊盯著他瞧。
「你要做什麼?」想起那天敗在這人手中,他眉間的傷口好像在微微發燙,見這人的眼光移向不語,手上不由得將懷中人攬得更緊。
「嗯?」這一下驚動了睡夢中的花不語,她撐開惺忪睡眼,一時不知道身在何方。等看清了眼前的情勢,便從耳根子一路紅到頸子。
她忙要起身,但小蝶的手不放。
蔚紫林見這少年一雙眼楮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手上還緊攬著花不語的縴腰似在召告對她的所有權,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抓著她干什麼?沒看見她要起來嗎?放開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真的很想……挨人。
小蝶也皺眉,這人憑什麼用這種口氣命令他,好像他是不語的什麼人似的。」口氣咽不下,他忘了自己其實是人家的手下敗將兼半個階下囚,臉一沉,倔強地說︰「不放。」
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問你一次,你放不放。」
「就是不放!」這次連虛軟的右手都用上了。
勞行偃躲在門外已悶笑得快內傷吐血,滿地打滾。
好玩!他真的沒料到會這麼好玩。稍稍平復呼吸,他趕忙又將眼楮貼到門縫上,深怕錯過任何一幕。
「好。」蔚紫林唇間冷冷進出這一個字,「呼」地出手——
在小蝶胸口用力一拍。
小蝶馬上痛得倒抽一口氣,臉色發白、眼冒金星,蔚紫林趁機一把抓起花不語,把她拉到身後。
「你,你……」」看著不語巳被人搶走,小蝶虛弱指控,卻又提不出罪狀。
「小蝶…」花不語看見小蝶胸口的布條又滲出血來,又急又疼,馬上要上前去看他的傷勢,但是卻被蔚紫林的手臂擋下來。
蔚紫林還是背著她冷冷開口︰「他死不了的。」頓了一下,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接著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難道不怕……不知道要避嫌?」真是愈想愈光火,她難道不知道年輕男子血氣方剛,莽撞沖動?如果不是這少年身受重創,她昨夜不曉得要發生什麼事。
勞行偃听了這一句;扶著額頭簡直要昏倒。瞧大當家的口氣,怎麼好像他是這女圭女圭的爹?難道他真是?可是年紀又不對啊!
花不語張口似乎想要為自己辯駁,但蔚紫林已不由分說拉了還頻頻回首的她就往外走。
門外的「鼠輩」見狀迅速把俊臉和門板剝離,急急往旁邊小跑了幾步,一反身又優雅地信步走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只是剛剛好路過此地呢,嘿!
蔚紫林一出來見于他,又看見四周剛好沒有其他弟兄,卻不知道勞行偃早巳吩咐眾人不準接近醫坊,只得隨口吩咐四當家︰「他的傷口裂了,找個人去照料他。」
走了幾步,蔚紫林心虛開口︰「用生肌凝血膏。」再走了幾步,他忽然放開掌中縴細的手腕,對正在輕撫腕上鮮紅五指印的花不語惡聲警告︰「等他好了你們就走,還有,他傷好之前不準再來這里。」說完,看了勞行偃一眼,像是在確認四當家有確實听到自己剛剛的諭令,然後快步離去。
這一次,勞行偃真的在大當家背後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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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大當家!等等我!」看見蔚紫林的身影,花不語急著追趕,怎知他听見她的聲音像是有意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人。
她扶著身旁的樹干氣喘吁吁。自從醫坊那一日後,蔚紫林不僅不理她,反而看她的跟神愈來愈陰鷙。雖然知道他和墨大哥說不定只是長得像而已,但心里那種被墨大哥討厭的感覺,還是讓她愈想愈委屈,愈委屈愈難過,兩眼已盈滿粼粼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