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走出來,她問道︰「小明今天不去上課嗎?」
「好像不用吧?听說那家今晚有飯局,」他停在路邊,招手,「打車過去吧!」
「不用吧?」
她來不及反對,就被他推進車里,然後他跟著坐進來,「沒關系,不是很遠,起步價而已。兩個人坐公車也差不多。」
這樣嗎?她疑惑地看他。等價錢跳到二十塊卻還沒到醫院的時候,她不由得轉頭過去,「這個起步價,是不是太高了一點啊?」
他只好笑著看她,「從學校過來,沒有能直接到的公車,轉車太費事了。何況,你不想早點看到成筠嗎?」
她想,所以只好說︰「噢,謝謝。」
車開到醫院大門口,他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道︰「何必道謝,我可是打算和你平攤車費的。」說完,長腿一邁,就出去了。夏舒涵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不快地跟著下車。
「怎麼了?」他付了車錢才發現她有些不對。
而夏舒涵則將一半的車錢往他手里一送,「給你。」
「生氣了?」他反倒笑起來,仗著身高優勢揉了揉她的頭發,「開玩笑的而已。」
她很嚴肅地看著他,「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和你道謝是不想付車錢。」
「好吧,」他也正經了神色,「我並沒有這樣認為。如果那樣的玩笑讓你有任何不快,我道歉。」他一邊說一邊晃晃她塞給他的錢,然後收進錢包。
他這樣豁達,倒叫她覺得自己小氣了。她怔怔地瞅著他,心里有些後悔,其實也知道他沒那個意思的,但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有些不高興,是無理取鬧吧?她咬著下唇。
「好了,」他挑挑眉,沖她笑了笑,「別生氣了,去看成筠吧。」
她說不出任何話,只是懊悔地看他越過她,朝醫院走去。那是她熟悉的背影,如今看著,目光里卻多了些復雜的情緒在里面,「對不起。」她無聲地說,然後邁步跟上他。
瞥到醫院旁邊的小賣部,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探病的,這樣空手而去似乎不太好,她連忙追上寧冼玉。
「寧冼玉,」她叫著他的名字,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卻因為他走路時手臂的擺動,不小心抓住了他的手,「我們買些水果再進去吧!啊……」
手上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她卻很快反應過來,只覺火辣的情緒從手一下直沖腦門,嚇得連忙甩開。
天!居然牽到了他的手,多尷尬啊!
他回頭,眼眸里有光芒一閃而過,「你要是沒表現得好像踫了燙手山芋的模樣,可能我心里會舒服點。」
啊?她抬頭看他,剛毅的面孔上是一抹說不清楚意思的笑容,「我……我只是想給成筠買點東西。」
「走吧。」他朝小賣部走去,越過她時,低低地說了聲,「傻瓜。」
她仍舊凝視他的背影,頎長挺拔。可為什麼,她一直總在重復這個樣子的狀況呢——總在他身後,望著他背影,仿佛總是很遙遠的樣子,就是剛才意外地夠著了一下,也叫她自己很快地放開了。
她追上去,跟上他的步伐,就這樣,也心安了許多。
「舒涵!你們來了!」成筠半臥在病床上,看他們進來,驚喜地要坐起來,「嗤!」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她面目小小地扭曲了一下。
她母親連忙扶住她,「別亂動。」
夏舒涵也過來幫手,「你小心點,才動了手術啊。」
「哎呀,我看到你們高興啊!」成筠笑笑倒不介意,拍了拍床邊,「來,坐這里。」
夏舒涵笑著將水果放到床頭,「好像很久沒見一樣,也不過才分開幾天而已。」
成筠眨眨眼,「沒听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然後越過她,看著寧冼玉,「帥哥,你不夠體貼,居然叫我們舒涵拎東西。」寧冼玉在旁邊一張無人住的病床上坐了下來,「你的精神看來還不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看了舒涵一眼,見她沒什麼特別反應,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們先坐著聊一下,我出去轉轉。」成筠的媽媽體貼地將成筠的床調節到最佳位置,然後拍了拍夏舒涵的肩膀,走了出去。
「怎麼樣?」夏舒涵連忙問道,「沒事了吧?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要等幾天吧,畢竟在我肚皮上開了道口子啊。舒涵,我現在比你少一個器官了。」成筠半躺在床上,語氣夸張。
夏舒涵笑出來,「反正那個器官也沒用。昨天听到你住院了,簡直嚇了我一大跳,寧冼玉還說是你那天在山上著涼了呢。」
「別人是這麼告訴我的。」寧冼玉淡淡地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成筠是闌尾炎,我真的以為她是感冒發燒。」
「你怎麼知道我得的是闌尾炎?」成筠奇怪了,她沒告訴過同學啊。
「謝儒言不是昨天來看過你?」夏舒涵解釋道,然後看成筠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這才懊悔地閉上嘴。這兩個人的關系,現在真的很尷尬吧?
「他來看過我嗎?」成筠不自在地笑笑,「可能我睡著了吧。」
「成筠……」
「啊,帥哥,」成筠朝寧冼玉叫道,「你可不可以幫我買樣東西?」
寧冼玉挑起眉,淡淡地笑,「別那麼虛偽了,成筠,你想和舒涵單獨說話我可以成全你。」他掃了夏舒涵一眼,然後站起身,「我在外面走廊等你。」
「謝了,帥哥!」成筠望了望他的背影,帶笑地看著夏舒涵,「真是個體貼的好人不是嗎?舒涵,你可別錯過啊。」
「啊?關我什麼事!」她左瞄右看,回避著成筠帶點洞悉的目光,「你有事和我說嗎?」
成筠沒再追問,只垂下眸,靜默了一會兒,「舒涵,我寫了封信,放在宿舍枕頭下面,你回去請幫我交給謝儒言。」
第7章(2)
「為什麼?」夏舒涵還是忍不住問了。
成筠笑了,「你知道,如果你問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盡避,這是件很荒謬,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發生的事。舒涵,你信一見鐘情嗎?」
一見鐘情?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個中秋的夜晚,帶點遺憾的月色,「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筠,你要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忽然不那麼想听成筠刻意隱瞞著的故事了。想起成筠那天在金頂上憂傷的目光和表情,應該不是什麼好結局吧?
「舒涵,我不曾後悔過,如果你以為那幾天的表現是因為在後悔或難過的話。」成筠微微笑著,靠在床頭,「事實是,我覺得自己二十年的生命從來沒這麼清醒過。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個……在夢里存在很久的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明明是下午陽光明媚的天氣,我卻以為自己走入了夢中,從來沒那麼失控過,我直接就走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
「真的?」夏舒涵吃驚了,這的確不像成筠會做的事。
成筠點頭,「是啊,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很丟臉,可是……後來的發展居然出乎我意料。在他的眼里,我也看到了同樣的光芒,你能想象嗎?舒涵,那種迷夢的好像自己已經不在人間的感覺。然後……」她咬緊唇,似乎猶豫要不要再說下去,「我們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傻傻地一前一後地就走出了學校。那個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們會去哪里,不過,我也沒想到,我們居然去了一個打死我平常我也不會去的地方。」
「……」夏舒涵不知接什麼話好,也實在想象不到什麼地方兩個人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