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麼地難懂,她能把這些事看得透徹幾分?又能明白多少?
「答應我,這輩子再也不要離開了,你要恨我,甚至要恨我一輩子,那麼請你待在我身旁恨一輩子……」嘆息著吻上那濡濕的眼,他喑啞的字句淨是哀求,他不要再嘗別離的滋味,只要她不離開。永遠待在他身旁,要他怎樣都可以,只要有她在,哪怕她只是單純地站在自己身旁,天曉得那已是一份多大的福氣。
紀湘泣不成聲,她只能不斷搖頭,無言地告訴他,她不恨他,她很愛他。
她想要的,自始至終都不過是他的一份專注,得知自她離別後,他一直牽掛著她、惦記著她,而他心里也一直有她,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足了……
她不必再奢求什麼了。
「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沒有力氣再等待四年,那太長,太難熬……」
四年了,什麼都夠了。
墨荷的話猶在耳邊,是的,他四年的等待,她四年的飄蕩,這四年來的空白苦了他,也苦了自己,過去再多的苦恨、再多的理由也已變得微不足道了。
真的夠了,他的懲罰、她的淚水,還有他們的折磨……
「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沒有……我從來沒有放下過……」她哽咽著說,陷在這親昵的貼近里,當她再次崩潰了哭倒在他懷里,她才發現自己仍是那麼愛他,她愛戀從不曾遺失在過去里,依舊緊緊系于他身上。
「我也沒有放下,我一直守著你,守得好苦……」喃喃低訴著心底的苦澀,他慶幸自己終有機會對她訴說累積多年的情意,他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告訴她、證明自己有多珍愛深戀著她。
捧起那讓他心碎的淚容,他吻上了她顫抖的唇瓣,輾轉愛憐,百般溫柔,這是他窮盡一生所要守候的真摯深情……
人生苦短,他們已平白斷送了四年時間,他們都已真切體會到愛情不是拿來思念的,而是把握每個時候恩愛相偎,攜手相伴,直至終老。
經過歲月的洗練,他們同樣放不開過去深刻的愛戀,以及曾有過的痛苦與掙扎,確立了彼此不變的愛、認定了彼此的心,他們放不下的同時,卻也拾回了他倆的將來。
終曲
十天後,嚴奕也是時候離開了。
來時二人,去時一人,他雖是大失所算,但不要緊,只要她幸福,他便能成全,對她寄予深切的祝福。
臨行前,在各人忙著幫他打點時,他拉著紀湘走到一旁。
「嚴少爺,可以啟程了。」
向王總管點點頭,嚴奕又轉向紀湘。「保重。」微笑著道出最後二字,他唇邊的笑意苦澀,眼眸里卻流露出片片深情。
紀湘沒說什麼,只深深地凝望著他,縴麗的小臉寫滿了感激。
而後嚴奕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他跟你說了什麼?」走到紀湘身旁,鐵銘勛輕問。
方才看著他倆摒開眾人,逕自站在一角相談,不知怎的,這幕瞧在他眼底,讓感到有些不悅。
「他呀?」睜大眼眸,紀湘甜笑起來,視線依舊盯著遠方的馬車。「他說我隨時可以到蘇州去,又說假如我被某人欺負了,還有他能依靠,我可以去投靠他,他還說——」
「你不會有機會到蘇州去!想都別想!」忿然打斷那些刺耳的話,他斷絕她所有離開的念頭。
瞥了瞥他那難看臉色,她無奈地輕嘆,思緒仍停留在與嚴奕離別的傷感中,目光再次飄到遠方,那張溫雅的俊容隨之兜上心頭,她不經意地道︰「其實他陪我回來,是想來提親的……」
是的,嚴奕待她還是那麼溫柔,盡避當日她摒棄了所有顧忌,對他坦白,可他沒有死心,不介意她過去的種種,仍想著要娶她。
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可她就是沒辦法對他生出愛意,在拒絕他的同時,只能深深感謝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將銘記在心一輩子。
聞之,鐵銘勛臉容一凜,神色驀然變得難看至極。
似是眷念的神情與語氣教他咬牙切齒。「你別老是想著他!」雖然早知道嚴奕對她有意思,但如今得知他竟是對她動了婚嫁念頭,這教他不能接受,盡避嚴奕已走,可他還是感到氣惱。
啊,他干麼一臉氣憤的模樣?
眨眨靈動的眼,紀湘不解地看著他,腦筋一轉,霎時明白他因何事懊惱,嬌女敕紅唇悄悄逸出笑。
「我好餓喔,咱們去吃糖葫蘆好嗎?」綻出燦麗的笑容,紀湘挨上他壯健的胸膛,撒嬌似地抱住他手臂,膩在他身旁。
陰霾般的憤懣瞬間掃清,鐵銘勛馬上攜她往南門而去,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了,他不能讓她餓著。
「咱們去拜訪張伯好嗎?他看見你回來,說不定會幫你做糖葫蘆。」勾起寵溺的笑,他不禁輕撫她的臉。
既然她吃不下別的糖葫蘆,那麼他會想盡辦法,為她弄來她喜愛的「張伯糖葫蘆」。
「好啊!就算吃不到他的糖葫蘆,去看看他也不錯啊!」紀湘贊成地點頭,畢竟她自小與張伯存著一份情誼,也想去關切一下他老人家的近況。
嬌憨的笑靨教他心戀不已,不自覺更握緊了她的手,他的眼、他的心為她洋溢著無盡甜蜜與幸福。
在繁盛熱鬧的市集中,他們始終緊緊相隨,人潮打不散他專注的目光,喧嚷驅不走她的笑聲,在她歡悅的小臉上,恍恍惚惚間,他眼前浮起了一段段溫馨美麗的片段,他溫柔的眸光漸漸加深……
將來成婚後,他會每天給她煮上一碗紅豆湯,就像她當初那樣為他洗手做羹湯,用心煮出滿碗濃郁芳甜相思意,平日就算他有多忙,也會抽空和她逛街買糖葫蘆。
她愛桅子花,而他在茶莊後園那片土地上種滿梔子花,每日悉心澆灌、關切照料。花開了,就讓她摘個夠,花枯了,就讓她待在他身旁,等他繼續為她灌溉出新的花兒。
日月流轉,花開花落,就這麼、就這樣,一起走到盡頭。
—全書完—
零雨其蒙茗香濃季巧
當初快畢業時,同學開始丟履歷出去,他們都找相關科系的工作,而我卻死命要找編輯的工作,不停給出版社和報社丟履歷。
我念的是土木工程系。
完全跟編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學歷,想也知道,我找工作的過程有多淒酸。
畢業將近十年,毫無意外地,我沒有找到任何機會當編輯。
這些年來,我所丟的履歷上百,但面試的機會卻寥寥無幾。
那些出版社和報社的主管,最喜歡問︰「欸,你是理科生,干麼跑來找編輯工作?」
當然是因為偉大的夢想和興趣啊!
可惜,沒人理我,每次面試都失敗而回。
有些主管甚至很明確地說︰「你的學歷看起來真的不適合編輯這行。」害我當下超級納悶,不適合,那干麼要我來面試?
每次換工作,我都試圖要加入編輯的行列,但就是苦無機會。
我知道自己的學歷出了很大的問題,計劃進修,再怎麼受到打擊都沒有放棄過編輯夢。
後悔當初選理科嗎?已經有好幾個朋友這樣問我。
我不後悔。
我一直認為文科能夠自修,理科真要有老師教才行。
我想,就算早知道會被理科拖累編輯夢,我還是會選理科,還是想多學點東西。
這夢想,我想了很多年,在心里一直沒有放棄過,直至這次出書,我是真真徹徹底底地放棄了。
如果要我像責編那樣工作的話,我自認沒那種魄力,因此,我投降了,不會再胡思亂想,認分做我該做的工作,別再發編輯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