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羽飛,盡避在她心里並不算太完美的人——至少比起韓襄的完美無缺,他擁有很多世人慣常擁有的缺點,然而,她卻知道,也能感覺到,劉羽飛是適合她的。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她心里的天平越漸傾斜。而感情也逐漸加濃。
她喜歡他,連同所有缺點。
時間慢慢流逝,春節臨近。采購了一堆用品,兩個人從超市回來,大包小包地拎著——多數在他手上。
明明是他比較貪吃一些,然而每次有吃的買回來,劉羽飛總喜歡先塞滿她的冰箱。問他為什麼,他笑笑,答得叫她很感動︰「放你這里,我才有借口常常賴著不走。」
「以前也是打這個主意嗎?」她感興趣地追問下去。
他看她一眼,反問︰「你說呢?」
去,就知道他不會回答,她索性也不問了。這個人啊,自有一點假清高在骨子里,他並不澀于表白對她的喜歡,卻從不肯親口告訴她為她做過什麼。
這次也是,兩人合力把東西放好,再次塞滿她的冰箱。
「再被你這麼買下去,我要換個再大點的冰箱了。」一百七十五毫升,這麼大容量都能被他塞滿,他骨子里的購物欲比她還強。
「也好啊。」逛了那麼長時間的街,渾身酸軟的主要勞動力懶懶將自己陷入沙發,一只手玩弄她的頭發,兩只腳搭上茶幾,一聲悠長的嘆息,唔……舒服。
她拿著遙控轉台,轉到體育台,他連忙喝住︰「哎哎,球賽,停停,就看這個!」
她當他不存在,直接翻過,「我要看翡翠台,今晚大結局。」
「女人,你最近越來越囂張啊!」劉羽飛不滿地抗議,「就那肥皂劇,有什麼看頭?你北方人,看什麼粵語片啊!」
「我中意,你管吶?」她拿粵語頂回去,「不服氣自己回去看啊,反正你家就在樓下。」
他不語,只陰險地看著她。她得意洋洋地拿遙控在他面前晃晃。「怎樣?怎樣?」果然囂張得死到臨頭不自知。
他忽然笑出來,趁她一怔愣的空當,將她的頭一拉,唇就蓋上去。
「唔……」沒有充分準備,結果不能呼吸。
等她睜開眼,看到他眼中的寵惜;嘴角微微笑,然後凝結——他緩緩舉起一只手,拿著遙控朝她晃晃,慢悠悠換到體育台看球賽。
「死人!」她狠狠踢他一腳,老是這招,叫她又氣又恨,偏偏老上他當。
他抱她入懷,把她的頭安置在自己胸口,「乖,一起看球賽。」
她玩他的手指,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怎麼沒被炒掉?」
他怪異地低頭看她一眼,「都要過年了,你怎麼說話還這麼烏鴉?」
「不是,」她解釋道,「我們公司的Linda都被炒掉了啊,而且之前我也听同事說不是把你也炒掉了嗎?」
「是嗎?」他不甚認真地回應一句。
她打他一下,「我問你話呢。」
他揉揉被她打的地方,「好吧,我現在還沒被炒,你有什麼意見?」
她哪里是有什麼意見?「我只是奇怪,明明我同事說收回扣的都被炒了,怎麼你又在?害我那天還……」
「怎樣?」他笑笑追問。
她皺鼻子,扮個鬼臉,「自擔心了,結果你和美女在一起還挺開心嘛,還把人家帶回家了。」
「吃醋?」他一本正經地問。
她臉一紅「沒有。」
「那是我表妹。」他解釋,「我二姨媽的女兒。」
「誰要知道這個……」說是說,心里還是高興。
他聳聳肩,「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而已。」
「好了好了,」趕快轉移話題,心里甜甜的,「那到底你們公司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
「你收回扣的事啊!我同事說你們公司查到了,所以我們公司那個同事也因為這個被炒了,那如果你沒被查到,那她不是被炒得很冤枉?」她想不透。
「收回扣的那個的確被炒了。」他說道。
她不甚明白,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似乎有一點點生氣,口氣也過于平淡。
她皺眉,想了又想。
他有些失望地皺起眉頭,「你就從來沒想過別的可能嗎?還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麼差勁的一個人?」
「羽飛……」從沒听過用這種帶點抱怨和委屈的口氣和她說話。她習慣他的自大,習慣他的自傲,也習慣地認為他就是一個小肚雞腸自私自利的人,可是……真的從來沒考慮過別的可能嗎?
沒有,真的沒有。她汗顏了。
「丹雲,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那麼差勁的一個人,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他認真地問。
「啊?」她看著他的臉,是的是的,他是在生氣,或者並不算特別憤怒,但是因為她把他看得太差勁,所以有了抱怨和委屈,「可是,是你自己說,你收了回扣的。」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啊?那不然呢?「我……也不知道啊,我以為你真的收了,所以……何況,我那時又不了解你,你還跑去投訴我不是嗎?」
「我投訴你?」他眯起眼,「我為什麼要投訴你?」呵,原來這筆賬也是記錄在他名下。
「就是……就是因為我朝你比中指啊!」想起那天就丟臉,她不光朝他比中指,還因為姨媽探訪將裙子弄髒而不自知。
他一手揉揉太陽穴,「真不知道你干嗎要接受我,既然我在你心里是那麼差勁一個人。」
「我……」原本自己心虛的,在听到他這樣的話,卻忍不住動氣,「你什麼意思?」
他看了看她,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她將他想得如此不堪,卻還是接受他,如果沒有真感情,是騙人的吧?他抱了抱她,「哎,別生氣。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小好。」
他捏她的鼻子,「別老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才解釋給她听,「投訴你的不是我,是行政部那個符小姐。她一直靠吃回扣在公司生存,公司早有所察覺。但是她在公司服務的期限也不短,公司也沒想要絕情地炒了她,所以這次才想辦法把業務轉到我們部門來做。誰知道她和你們公司那個什麼Linda是表姐妹,背地里就做了手腳。那時候我和Linda談價錢一直談不下來,她始終咬準那個價格不放,和底價中間部分的差額就和符小姐對分。公司只覺得給了她機會她都不知道悔改,所以干脆拿了證據讓她走人。其實如果真要告她,她可能要坐好幾年牢。」
「啊?這就是為什麼你找我要底價?」這下她不是成了害死同事的凶手?
他白她一眼,「我不問你難道就不能從別人那里知道底價嗎?天底下又沒有絕對的咪咪。」
「噢!」她還在內疚。
「別在這里爛好心了,你知道人家為什麼投訴你嗎?就是因為要把這個業務給她表妹做,所以才看到你對我做那個動作後跑去投訴你的,就你還在這里當爛好人。」
「這樣嗎?」就為了這個?
「是啊,不然聯系人是你,業務又是和我談,她怎麼有機會拿回扣?」
她愣愣的,「怎麼……怎麼這樣啊!」一個是客戶,一個是同事,居然為了這小小的利益,不惜拿她的前途做文章,真是太離譜太過分了。
「知道人心險惡了吧?以後別那麼單純天真,光看表面。」他教訓她。
她看著他,「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那麼蠢。」他毫不留情,大概也是為了報復她將他想得那麼不堪。
「對不起。」她扯著他的外套,低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