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等!」歧遠自後面趕上來,「你剛剛說什麼?你在此處遭伏擊?」
「不是此處,」楚送月指指上面,「是在崖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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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頂上?那鳥都懶得飛過去的地方,你去做什麼?若我沒記錯,你是在出南京城不遠的那個小山坡遭伏擊的吧?」想他一介堂堂王爺,跑崖頂上去做什麼?喝西北風嗎?
楚送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你確定?」
「喂喂喂,本王雖然抗旨沒有回京,好歹我現在也是個王爺吧!你的模樣,倒像要把我在這里殺人滅口一般!」
楚送月微微笑了,輕輕放開他,還順便幫他撢撢衣襟,整理平順,「冒犯了,四王爺。」
丙然啊,那寡婦的確騙了他!他就總思索著哪里不對勁,原來如此。他根本不是在落情崖邊遭遇伏擊,如何能將她撞下山崖?那麼……寡婦是如何知道他遇襲的事呢?就是五行莊的人,也沒人知道,當日,他可是獨自去的火焰門。
他淡淡地笑了起來,笑容漸漸加大,寡婦啊毖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如何知道我遇襲的事的?
「呃,那個,姓楚的,不是我說你,你的笑容,依稀仿佛有那麼點奸詐,我開始同情你現在在想的那個人了,」收到深沉的眼神一枚,四王爺歧遠連忙打著哈哈,「啊,那個,恩你就不必報了,你知道,本王什麼都有,也不缺什麼……」
「到了。」楚送月忽然打斷他的話。
「什麼,什麼到了?」莫名其妙地冒句話出來。
「我們要到的地方,已經到了。」楚送月指著前方的草叢。
「那是什麼?」歧遠看來看去,還是半人來高的草啊,沒什麼異常。
楚送月撇他一眼,「你退步了。不過,」他頓上一頓,「你看便看了,可不要受太重的打擊。畢竟,這一切謎底,我還要靠你解開。」
「什……什麼,」歧遠張張嘴。
楚送月上前,面色凝重了起來。看了歧遠一眼後,才伸手撥開了草叢。
歧遠走過去一看,嘴愣愣地張大,「艷……艷雕?!」
半人高的草叢里,絕色佳人雙目緊閉,仿佛是睡著一般的神態,不復睜眼時的明媚艷麗。伸手探她鼻息,方知是永遠地沉睡。
「怎麼……怎麼會?」歧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她怎會在這里?昨夜……昨夜可不還和你在船上飲茶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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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送月橫掃他一眼,「你再仔細瞧瞧?」
歧遠湊近些,眉目愈發地擰緊,過一會兒,才驚呼出來︰「天!她……」
「不錯,從她的樣子看來,她死了至少三天以上。」楚送月緩緩地說道。
「那昨晚和你在船上的……」
「一個和艷雕一模一樣的人。」他微微一笑。
「尚如眉?」歧遠這次更加驚訝。
「不,如眉已死,我親手為她下的葬。」這一點,楚送月百分之千地肯定,「除了長得一模一樣,你想不出還有什麼了嗎?」
歧遠怔怔站了一會兒,盯著艷雕的貌似沉睡面龐,「難道……是易容?」天底下,懷有這樣高明的易容術的人不多,而這些人中,有理由害艷雕的……
「你可記得如眉為什麼而死?」楚送月冷望著他。
「玄靈玉!當年火焰門為奪玄靈玉,血洗了天音府……難道是火舞?」火焰門的頭號殺手,武藝高強且擅長易容,就是火焰門中的人,也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如果沒料錯,正是火舞。但是……殺艷雕的人,卻不是火舞。艷雕是中毒而死。」
「中毒?」歧遠更加不解,看楚送月一副所有事情已在掌握中的樣子,他不由得急了,「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楚送月掏出了密函,「也許你看了這個就會明白一點。」
歧遠接過,細細看了一遍,「這……是誰寫的?都是真的?」
信上寫著三年前尚如眉被害的真相——
那一年,江湖忽然起了傳聞,說玄靈玉被天音府門主蕭獻秦得到。玄靈玉乃上古奇物,相傳里面藏有一張地圖,得到之人若和此玉有緣,便能獲得寶圖,並尋獲一批十世也揮霍不盡的金銀珠寶。
江湖這樣的傳聞其實很多,也難辨真假,何況並沒人親眼見著玄靈玉的模樣。開始,也沒多少人相信藏寶一說,但總有幾個好事之徒喜歡翻天覆地地鬧。于是,一傳十十傳百,原本假假真真,現在弄成了真真假假。
天音府半個月時間,打發了數十位上門踢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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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招來了火焰門——天下第一邪派。那時,尚如眉正在天音府後山靜養。
火焰門滅天音府那夜,蕭獻秦為了保住女兒蕭冷畫的命,竟謊稱玄靈王乃五行莊莊主所贈,而現在仍在尚如眉身上保管。只因尚如眉就是玄靈玉的有緣人——這個尚如眉,實際就是蕭冷畫,又盲又啞的蕭冷畫。
火焰夫人听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是舍不得殺了「尚如眉」的,于是將天音府上下清理了個干淨,包括真正的如眉,也這樣糊里糊涂被殺。知道真相的,只有一個人,就是諸葛三爺。
「我反正也活不長了,能救一個人,便救一個人罷!」
因為活不長,所以她甘願受死。
「你幫我轉告他,是我自己求死,不用為我報仇。只要他一生快活著,如眉死也無憾。」
她只有這一句話,然後承受了那當胸一劍。而諸葛三爺為她留了全尸,沒叫她隨那把火燒了于淨。
「這……是真的?」歧遠忍不住驚訝,當年尚如眉的死因,竟是這樣!
楚送月點了點頭,如眉啊,就是這樣善良的一個女子。知自己就算活著,也是不久于人世,倒不如成全別人。
「可……這和艷雕有什麼關系?」
「關系……」楚送月皺起了眉,和艷雕有什麼關系?「其實,是全無關系。如果,當年她沒遇見一個叫顧俊人的大夫的話。」
「什麼音思?」
「艷雕她,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如眉的替身。」說到這個,連楚送月都嘆息了,紅顏命薄,並不僅僅是如眉啊!「那年顧俊人曾是替如眉診病的大夫,後來傾心于如眉。之後,他的心思叫我發覺,我便將他趕出了五行在。結果,他到柳家,卻遇上了艷雕。」
「正巧艷雕和如眉有張一模一樣的臉,所以……」岐遠接口。
「所以,算起來,顧俊人是因如眉而死,但艷雕卻從一開始就成為了犧牲品。」楚送月凝望著草叢里佳人青白的面孔,不由得搖頭。
「我還是不明白……」歧遠怎麼也弄不懂到底是為什麼。
楚送月蹙起眉頭,「這中間,還有個關鍵的人物,那就是顧俊人的母親,顧林氏。可惜,她也死了。」
但,只要他能確定一件事,他就可以將所有的前因後果串連起來。
那件事啊……那件事啊,他幾乎已經在肯定了。
只要……他回頭看了看還在發呆的歧遠,然後緩緩笑了,「歧遠,我想你應該見一個人。」
第八章
料理完婆婆的後事,洛九兒跟著望伏回了五行莊。
對于婆婆的離世,由于事出突然,她還來不及準備應該擺出什麼情緒來面對,就被匆匆地趕去處理後事,好在楚送月叫了望伏幫她。
大概知道她傻呆呆不怎麼理事的吧,大小雜事望伏都一手包辦了,喪事辦得妥妥帖帖,不僅婆婆風光地入土為安,連帶五行莊體恤下人的好名聲也再度發揚光大。而她,則順應民意,一路發呆到底,傻媳婦這個形象,如今深入人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