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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之花 第6頁

作者︰湛露

他出神地望著她嘴角的血痕,伸手為她擦拭千淨。指尖順著她的發際慢慢游走著,劃過了她的唇角、眉眼、鼻梢,目光專泣中隱藏熱情和貪婪,好似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審視著她。

「終于,再見面了……」他長呼一口氣,露出一抹深深的笑痕,右手在她額前抹過,柔聲說︰「放心吧,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你。因為,你有我。」從他掌中釋放出的白色光芒籠罩在她巴掌大的臉上,她眉心的糾結舒展開來,睡容漸如浮雲般沉靜。

他翻身坐倒在地上,靜默著喘息了好一陣後,這才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人的手真是比翅膀好用多了。」他將手舉在空中,十指一一彎動,像看什麼稀奇寶貝似的。

他身上這件已經皺折的龍袍手感光滑、刺繡精細,應該是價值連城吧?可惜,再貴的衣服穿在內心邪惡的畜生身上,還不如讓一只真正的妖獸來穿它。

「鳳皇……」他望著身上奪目刺眼的金黃,不禁冷笑道︰「你若是不服,就去和閻王爺哭訴吧,但就算是閻君,也休想管我的事情。」

玉真醒來的時侯,心想外面可能已經天黑了,因為宮中靜得听不到一點聲音,而她模模身下,還是那張竹榻,卻已沒有平日的溫度。到底,她還是沒有死成嗎?

記憶的最後,是她拚死撞向桌腳,可怎麼沒有半絲疼痛的感覺就立刻睡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伸手模著自己的衣物,比起昏睡前穿得還要整齊,誰幫她整理過衣服了?她和鳳鵬舉之間到底有沒有……

咚咚咚,有人敲了殿門,是她近身宮女小禪。

「公主殿下,睡醒了嗎?奴婢給您送了點心過來。」

「進來吧。」她扶著榻沿坐起來,听著小禪走連殿內放下托盤,退疑地問道︰「我一直在睡覺?」

「是,陛下過來看您後不久,說您有些困倦自己睡下,叫奴婢們不要打擾您。奴婢之後進來看過您兩次,您始終在睡,便不敢叫醒您。」

「現在是什麼時辰?」

「戍時三刻了。」

她幾乎睡了一整天?那衣服也是鳳鵬舉給她穿的咯?听小禪的口氣,似是對他們兩人發生的事全然不知情。

這表明什麼呢?他放棄強佔她了?那他是不是也放棄納她為妃的事了?不過他原本那樣瘋狂,不顧一切地和她糾纏,怎麼會突然中途罷手?

「涵王回來過嗎?」她想起更早前鳳疏桐匆匆離去,似是有要事要辦,要是當時他沒走,鳳鵬舉不會公然對她用強。而他原本說去去就回,難道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

「涵王?奴婢都不知道他幾時走的,也沒有見他回來過。」

小禪的說法更讓她疑惑了。沒有見過他走,說明他走時沒走正門,甚至,一沒有按「常理」離開。

沉思了很久後,她雙腳落地,站了起來,「除了點心,有熱茶嗎?」她一天沒吃東西沒喝水,現在又渴又餓。

「有、有,剛剛燒了一銅壺的熱水,公主要喝什麼茶?奴婢這就去徹來。」

「上次涵王送來的那個十日香,味道就還好。」她模著桌子,從盤中揀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這是她最喜歡的紅豆酥拼,今日吃到口中卻一點味道都沒有。

近日煩憂壓在她心頭,像座掇不動的大山,這皇宮本就如囚籠,如今更沒有喘息的機會。

今天鳳鵬舉雖然退卻了,但難保日後他下會再度用強,而且他身為皇帝,一旦公然下旨冊封她,她的確無力反抗。

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出宮呢?無奈她一個瞎子,出宮的路都要憑人指點,哪有那麼容易逃月兌?

求助涵王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可她實在不想拖他進這淌渾水中,萬一鳳鵬舉因此與他翻臉,她豈不是將他也害了?

她該怎麼辦?

第3章(1)

深夜,皇後燕玫親自端著一份熱湯走進鳳棲殿,殿內鳳鵬舉一人獨自坐在龍椅上,身上的龍袍是黑色絲綢,上頭有金紅色的長龍環身攀燒,在燭火掩映下,那條龍栩栩如生,一雙龍目也煙炯有神。

「陛下不是向來不喜歡黑色?怎麼換了這件?」皇後笑吟吟地將熱湯放在他面前,「這是臣妾親自到御膳房看著他們為您做的夜宵,銀耳紅棗湯也是陛下平日最愛喝的,上次您說冰糖放得多了點,今日臣妾監管著,只放了兩顆,陛下嘗嘗味道如何?」

鳳鵬舉微微睜開眼,眼簾後寒厲的光芒讓皇後一驚,雙手差點踫翻了湯碗。

「陛下,您、您這是……」

他看她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出去。」

皇後臉色微變,吸嘴道︰「陛下難道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

「嗯?」他皺起眉。

「今日是初十啊。每月逢十,陛下不是都不去別的宮,說好了讓臣妾來服侍您的嗎?」皇後臉頗微紅,轉到桌案之後,一手輕輕揉著他的肩窩。

這是兩人親密對常做的動作,每次她這樣做,都會讓他情潮涌動。

但今天……她的手按下去,他竟全無反應?

鳳鵬舉的聲音似碎了冰,「我叫你出去。」

「陛下您……今夜是怎麼了?累了嗎?臣妾先服侍您上龍床休息好了。或者,先喝了這碗熱湯暖暖胃……」

他一把抓住她的腕骨,指上只用了兩分力,就將她捏得幾乎要慘叫出來。

「陛下,疼啊!臣妾的手腕要斷了!」

「你若是再來煩我,你的手腕有天肯定要斷。」他五指一松,重新閉上眼,連再說一遙「出去」都懶得說了。

皇後花容變色,顫抖著嘴唇倒退幾步,「陛下今日對臣妾如此冷淡絕情,難道是因為……因為玉真那件事,臣妾沒有給您辦好嗎?」

他眼皮張開,冷冽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玉真的事,以後不用你操心,若是讓我知道你去找她的麻煩,我絕不饒你。」

「陛下?」皇後不敢置信地看了他片刻,捂著臉抽抽噎噎地跑出去了。

鳳鵬舉重新看著桌上那碗熱湯,皺眉瞅了很久,慢悠悠地伸出手,捏住碗口將湯碗端到鼻前聞了聞,鄙夷地哼了一聲,「一點血腥味都沒有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如同回應他這白話一樣,夜風中陡然襲來尖銳的一片薄冰,檻地劃破他握著湯碗的手背。他手背上瞬間被劃破一道口子,鮮血流了出來,滴連湯中。

他的眉尾揚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說︰「我還以為鳳陵君的後人多有本事,用了這麼久時間才找到我?」

一個身形驀然似化開的煙霧出現在他面前,鳳疏桐一臉凝重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何方妖孽居然敢侵佔鳳皇的肉身?你知不知道這是罪犯天條的?」

他微笑回應,「天條?天條管天不管我,你連我都不認得,又為何敢在我的管轄之地對我的奴才們大肆斂財勒索?」

鳳疏桐瞳仁緊縮,袖口一抖,一支碧綠的長簫落在他手中,「你是妖王?」

今日他在玉真的宮殿里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迫力,一時沒有查到那股力量的來源,只看到一只奇怪的黃鶯飛走。他追蹤黃鶯而去,追了半天才發現那不過是個分身幻影,如此強大的妖術,居然連他都騙過了。

他已猜到對手必是從未過見的厲害,卻還是不願相信真的是妖王親自出手,更不願眼前之事的發生,成了鳳朝乾坤顛倒的開端。

他將碧簫抬起,點著妖王的胸口沉聲道︰「不論你為何要對鳳朝下手,但請你從鳳鵬舉的體內出來,他雖是鳳朝一國之君,可並不會妖術,這一戰應是我與你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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