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情在正廳之外的廊下,斜倚著太師椅的椅背,看著廊下青磚上跪著的那一干人。
「死罪之人我本不想再見,但想來想去,還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今天你們可以每人寫一封表忠書,說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在陛下面前中傷本王,又唆使你們逃跑,玷污了你們對東野歷代的忠心。」
那幾人瑟瑟發抖著,彼此悄悄用眼神交流,似在猶豫說還是不說。
「不敢說,還是不想說呢?」東野情露出為難的神色,「既然如此,本王只好先拿一個人開刀了。」
他眼神一瞥,手下已經有人搬過來一個寬大的釘板床,放在庭院中央。「本王不為難諸位,這床,只要你們能在上面睡上半個時辰,就放你們一條命。」
下面跪著的人全都嚇白了臉,因為那釘板上的每根釘子,都足足有七寸長,根根鋒利,筆直地直立著,別說躺在上面半個時辰,只怕剛捱上去,就要扎上無數個窟窿,何況是頭……
東野情用手一指,「吏部的孫大人平日里這種刑具見得最多,就請孫大人先試試看吧。」
孫大人慘叫一聲,站起身就要跑,卻被兩邊的人拉住拽了回來,抬起四肢一下子就放在釘板床上,孫大人痛得連聲大叫,鮮血從身體各處流出,一下子殷紅了那原本銀亮的釘子,下面跪著的人有的已經跪不住,當場暈倒。
「住手!」忽然殺出一個人影,奔到釘板床前大聲說道︰「王爺何必這樣殘忍?是人皆有惻隱之心!」
愛里的人和那些罪臣都詫異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少女,竟敢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口氣對鵬王大呼小叫地指責?
東野情也是一楞,微眯瞳眸,看清了那個人。「剛剛入府,就這麼不知好歹地在本王府中公然干預本王的正事,看來不是你還沒學會規矩,就是腦子不清楚。」他轉頭對管家道︰「帶她下去。」
避家慌慌張張地問︰「王爺,那……要怎樣處置?」
東野情微顰眉尖,「你是說本王應該當場殺了她?」
「哦……不是。」管家急忙跑過去伸手拉蕭戀君,低聲說︰「趁著王爺沒發火,趕快走,還能保住你一條小命。」
蕭戀君卻甩開管家的手,將跪在地上的一干眾人一個個強行拉起,一邊拉一邊說︰「起來!都起來!你們跪在這里就是自認有罪等死,難道你們甘心就此冤死嗎?」
那些人哪敢站起來,像嚇呆了似的紛紛爬到旁邊,躲開她的手。
她氣得臉漲得通紅,大步走到東野情面前,朗聲道︰「王爺,酷刑固然可以震懾他人,但是真能得到真心話嗎?古來明君,有幾個以酷刑治國的?倒是桀紂的炮烙之刑、剖心之計,遺臭萬年!」
眾人在心中哀嘆一聲,這丫頭是真的不要命了,今天肯定難逃一死。
東野情卻微微一笑,「你把我比做紂王,只怕是比錯了,若想拐彎抹角地勸我做明君,也是勸錯了,我不是皇帝,只是個王爺。」
「世人都知道,王爺一言如同聖旨,四國只知有鵬王,不知有東皇!」
這樣的話真是指控了,也是東野最大的禁忌,即使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也不能公然說出。
避家回頭悄悄對一個下人說︰「快去外面的棺材鋪看看,有便宜的棺材抬一口過來,別讓她的尸首在王府內過夜,臭了府中的花園香。」
東野情緩緩起身,眾人都忍不住倒退一步,猜他是要親自動手解決這丫頭的性命,有的人偷偷轉過臉去,不忍再看。
「你今天這番大膽言論,讓我想起四個字——恃寵而驕。」嘴角噙著笑,夜色中他眸中的寒光如透明的水晶,美得冰涼。
「可是你有什麼「寵」可以讓你憑恃呢?本王真是不明白。」他走到她身前,忽然嘆口氣,俯在她耳畔悄悄低語,「如果只是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恩……我已不想報了。」
蕭戀君心中緊張,不知道他下一刻又要做什麼。她眼珠子一轉,又轉而笑道︰「王爺,這大半夜的,在您的府里殺人實在是不吉利,既有傷風雅,又臭了一府的鮮花,還是把他們交給刑部去吧,不管生死,由刑部去定,您舒舒服服的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又要日理萬機,有得您忙的。
「我先幫您去倒杯熱茶來,安神養心,包準您一覺睡到天亮,這些煩心事都忘得一干二淨。」
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變臉之快,讓所有人看了瞠目結舌。就在她拾腿要溜走的時候,只听見身後響起東野情的聲音——
「過來,本王要親自教導你這王府的規矩。」
她心中叫苦,還想說些話替自己開月兌,卻被他拉住了肩膀,將她拖向王府後堂,丟下一干人瞪大眼珠看著他們詭異地離開。
蕭戀君掙扎回頭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群人,小聲說道︰「他們……」
「放心,沒有本王的命令,他們的命暫時保下了。」他平淡地說完,聲音一冷,「但是你的命能不能保下,可就不好說了。」
他用力一拽,害她差點絆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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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當年北陵被赤多族滅國之後,東野是怎麼幫北陵蕭氏復國的嗎?」
東野情將蕭戀君拽進一處並不寬敞的屋子,腳跟一踢,門已關上。屋內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蕭戀君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重了許多。
「我知道,」她穩定心緒,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被他嚇住。「因為東野蘭派了北陵的公主蕭寒意,以溫柔真情動搖了赤多族的首領赤多練,不僅光復了蕭氏,還讓兩族的仇恨逐漸消弭。」
「廢話太多。」他揪住她的襟口,氣息逼近,三個字足以——美人計。」
「王爺……」她感覺到他的右手鉗住了自己的腰,不是溫柔的撫模,而是強硬的禁錮,不禁更為不安。
「你,是不是北陵派來的美人計呢?」他在黑夜中冷笑,「借著當年曾經與我有過一段恩情,便妄想在我身邊興風作浪?」
她嚇住了,因為他的手從她的後背向上攀爬,扣住了她的肩頸,拉扯開她的衣服,露出她肩膀上白皙的肌膚。
「我……我不是。」
「不是?」他的寒眸閃著危險的光,「那你憑什麼敢一步步接近我,還大膽直言,擺出一副恃寵而驕的姿態?」他的唇倏然落在那肩頭的鎖骨上,冰涼的唇踫到她肩膀的溫暖,她只覺得周身寒栗,肩膀那里肯定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當年的蕭公主,美艷驚人,而今的你,縱有幾分姿色,還不足以到傾城滅國的地步。若你真是美人計,那派你來的人也未免太愚蠢了。」他低語著,唇已從她的肩上滑落,在她高聳的胸前停下。
她心跳劇烈,想喊卻喊不出來,兩條腿發軟得幾乎站不住。
他突然一把推開她,冷道︰「你以為本王真的會為你意亂神迷嗎?」
她跌跌撞撞,模到一把椅子連忙坐下,拚命地喘氣。
「不要妄想去做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的確是有備而來。」他拉開窗戶,任月光無遮無攔地從外面照進屋內,照到她滿是紅暈的那張臉。
真是可惡!罷剛那一瞬間,本來只是為了逼迫她露出真面目,一不小心自己卻意亂情迷幾乎把持不住,若不是在最後一刻將她推開,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定力只怕要因為她而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