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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難為 第9頁

作者︰十三妖

「不是我愛羅唆,哪有喊收山就收山?真是太不尊重別人了。」洛東白嘀咕道。

「依閣下的意思是——」齊郝任斜睨洛東白一眼,「我還得先敲鑼打鼓,挨家挨戶告知後才能收山嗎?」說他盜狂要洗手不干、要當良民了嗎?拜托!天底下有這麼囂張兼白痴的盜賊嗎?

洛東白反駁,「你少弄擰我的意思,我只是說,你好歹該先同我和範辛商量一下,或是再去轟轟烈烈的干上最後一票,讓江湖中人對咱們‘三狂’的事跡永志不忘,甚至是引以為典範,寫成事跡留傳後,再收手也不遲啊!」

三狂是江湖中人給他們的封號——

齊郝任人稱盜狂,凡是被他指名要盜的寶物,誰也防他不了!

但一般人可「請」不來他的大駕光臨,他愛找的是貪官污吏或是惡霸奸商的麻煩,曾經盜到將人家的祖墳全都搬光,就連死人身上的衣物也沒能留下。

他的受害者分布于黑、白兩道,不說別人,光是那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慕王爺的府邸就曾被他拜訪多次,讓他到現在都還「榮膺」六扇門三大通緝犯之榜首。

不過世人多半只見識到盜狂來去無影蹤的身手,真正見識過他長相,知道他本名的人寥寥無幾。

而洛東白人稱酒狂,但喊他酒狂並不代表他喜歡喝酒,而是他不能沾酒!

別看這男人平日嬉皮笑臉,老愛使壞搗蛋,跟誰都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但如果酒一喝多,就會大發酒瘋︰而他一瘋起來,武功就會比平日高出十倍之多,兼之性情轉變,變得嗜血、殘暴,是以就連黑道頭子都得對酒醉時的洛東白敬畏三分。

洛東白就曾在一次酩酊大醉後,一個人挑了人家三百多人的山賊寨,卻在酒醒之後忘得精光。

範辛人稱刀狂,他父親範東坡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鑄刀師傅。

範東坡鑄刀、養刀、愛刀了一輩子,最後連死都和鑄刀有關——听說是在一次鑄刀不成的羞憤、惱火之下,投身入爐,以肉身祭刀。

就在這樣家學淵源的耳濡目染下,難怪範辛也成了個愛刀成痴,除了刀之外,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不願與人多做交際的孤僻男子了。

而他之所以會和洛東白、齊郝任結為莫逆,可是全靠洛東白那小子的死纏濫打。

回想三狂成軍不易,成名更是經歷了一番努力,沒想到這姓齊的小子卻是說散就散,也難怪氣煞了當初費心牽成的洛東白了。

眼看口水都快說干了,齊郝任依舊不為所動,洛東白決定改試激將法。「要是讓‘三惡’、‘三仙’知道你要退出江湖,肯定都會樂歪,因為日後沒人能再和他們搶著出風頭了。」

當今武林人物排行榜上,三大名門正派自然居首——指的是少林、武當和峨嵋。

接著是三大世家的葵花山莊、行遠鑣局及那蟠龍莊;再來就是「三狂」與那殿後的「三惡」和「三仙」了。

那兩組人馬打從成軍起,就始終以「三狂」為超越目標,總是將他們設想為假想敵。

齊郝任听了這話,不見緊張只有淡然,「那就恭喜他們了。」

「恭喜他們?!你你你……你這家伙怎麼就是講不听呢!」洛東白氣嘟嘟的轉向範辛,「該你罵他了嘛?你整天不是磨刀子,就是嗑瓜子,身為他的好友之一,你好歹也該表示一下意見吧?」

只見範辛熊也似的寬肩微聳了聳,事不關己的繼續嗑他的瓜子,笑笑的開口。「我沒意見,反正砍人和剁肉,對我同樣都能玩到刀子。」他甚至還能有較多的時間窩在廚房里研究新款鋼刀呢!

砍人呢!要砍就得一氣呵成;剁菜呀!就得剁到渾然天成,一點多余的渣滓都不該有,這些可都是絕頂的藝術,只可惜懂得這道理的人天下無幾,害他只好窩在廚房里孤芳自賞、與刀共舞。

听範辛這麼說,再看看齊郝任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洛東自在瞬間興起想殺人的沖動!

許是感受到洛東白目中射出的可怕怒火,怕他決定去喝悶酒,連累大伙兒全遭殃,範辛決定再多問個幾句,聊表一下心意。「ㄟ∼∼說真的,老齊,你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喊收山?」

「其實純屬意外。」齊郝任雲淡風輕的回想著當時的情況,「那一日恰好是我娘的忌日,當日她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見到我退出江湖,改過正常人的日子,而我又恰好遇見那個垂死的阮家爺爺,結果就是你們現在所看見的這樣子了。」

「少給我避重就輕!」洛東白眯緊一雙桃花眼,臉上的笑容收得干干淨淨,「以你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獨善其身性格,我才不信你的這個決定會跟那顆相思豆老板娘毫無關系!

「哼!我看你是真的喜歡上那顆半熟不熟的青女敕豆子了吧?喜歡到寧可退出江湖,寧可安分守己、娶妻生子,寧可拋棄好友,寧可有異性沒人性!」

齊郝任還沒回答,三人同時耳朵一動,听見有腳步聲。

那腳步聲笨拙得可以,一听就知道是個不會武,且還有些莽撞冒失的女子——洛東白口中的相思豆老板娘阮紅豆。

怎麼?洛東白心想,想偷听嗎?想打探他們三人的底嗎?那可正好,他這個少爺滿肚子的火氣正愁找不著人宣泄呢!

主意打定,洛東白改對範辛大聲的抱怨起來。「老範,你這包子肉怎麼老是嚼不爛?敢情是為了想省菜錢,以驢肉頂替嗎?」

「誰說驢肉便宜了——」

丙然是相交多年的患難老友,他才搭了個梯子,範辛就懂得該往哪兒爬了!

只听見範辛悠然自在的邊嗑瓜子,邊嘿嘿回答,「人肉餡兒才真是無本生意呢!」

窗外起了細微的響聲,想也知道是他們嘴里那顆相思豆老板娘被嚇得腿軟,踫著東西了。

洛東白怪笑,「這店里的耗子可真夠猖狂的,夜半三更不睡覺,還跑出來做晚操?哼!跋明兒個等人肉不夠用時,不如就拿耗子肉來代替吧!

「喂,老範,你別光說不練,如果真拿人肉做餡,省下來的肉錢可是夠我們去摟七、八個小花娘,爽快一整晚了;你已觀察好幾天了,對于人肉餡的來源可有個底了?記住!肉要細、油花要少,筋骨要分布均勻,這樣啃起來才夠勁。」

範辛先又嗑了幾口瓜子後,才再度啟口。「放心,這活兒我熟得很,不用你多交代;三號房里那對孤兒寡母正是最佳的選擇,那娃兒還不足三歲,最是肉香、骨脆的時節,他娘帶著他到鎮上投親下遇,又是打外地來的,就算莫名失蹤,想來也不會太過驚動官府。」

「說是這麼說啦——」洛東白故意讓語氣里透著為難,還斜睞著半天沒說話的齊郝任,「但若是真有官府來查,咱們該怎麼辦?

「別忘了咱們在官府那兒全都是有黑底的,每樣壞事都做得驚天動地,如果再被捉進去,可就都出不來了!」

齊郝任回睨著洛東白,沒好氣的開口。「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這店掛的又不是咱們的名字,真要有事,就讓阮家那三姊弟去頂罪就是。」

齊郝任知道自己必須這麼說,因為如果不乖乖配合,不讓洛東白出點兒火氣,難保他不會祭出更辣的出氣方式。

齊郝任的話才剛說完,窗外立即傳出一陣驚惶的窸窣聲,半晌後,屋外終于沒有聲音了,洛東白才忍不住拍膝大笑。

「我的娘呀!真逗,她真信了呀?老齊,你那顆小相思豆果真是個小活寶;不過好玩歸好玩,你還是先去安撫一下吧!省得她笨呆的真的跑去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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