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清音樓出事,我和三殿下說的話,陛下的密探都在外面听到了。」
「這個狗耳朵!」瑾元忍不住罵了一句,由此也可以證明,于香香的中毒和太醫的說法,都是瑾陽的安排。他不由得眉骨下沉,老二到底想干什麼?
此時,忽然有下人敲起房門,「王爺,廣德樓好像出事了。」
「啊?」瑾榮張大嘴巴,「廣德樓是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瑾元已拉開房門,厲聲喝問,「廣德樓怎麼了?」
那人乍看到瑾元陰寒的臉,嚇得差點將嘴里的話就著舌頭一起吞了。
「廣德樓那邊忽然來了好多士兵,將整座樓團團圍住,說是從樓中抄出許多亂黨的文章,懷疑受亂黨指使,是謀逆之所。」
「啊,不可能吧?這又唱得是哪出?」瑾榮探出頭來,「是什麼人封的樓?」
「像是宮內的禁衛軍,一到樓下就直接就把樓封了,連樓里的食客都不許出來。」
「聶、瑾、陽!」瑾元像是從地獄里咬出這個名字,如旋風般沖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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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融滿月復狐疑地坐在宮中一座偏殿中,當宮女把她帶進來的時候,只說︰「陛下正在處理公務,請您稍坐等候,他馬上就來。」然後就把她丟在這里了。
等了好一會兒,瑾陽才施然走進,笑咪咪地對她說︰「听說你和瑾元和好了?恭喜、恭喜。」
「陛下對下面的臣子都是這樣消息靈通嗎?」她平靜地問。
「若非如此,朕這個皇位就難坐得穩了。」
「陛下一直都很關心我和瑾元的事情,只因為陛下和瑾元是手足?」
他挑著眉,「你現在已經直呼他的名字了?不錯,可見你們的感情又進了一步。雁融,一直以來,朕對你以誠相待,你有什麼可懷疑的?朕關心你們夫妻,就像關心朕自己的事情一樣,若非因為瑾元是朕的手足,朕何必操這份心,對不對?」
「陛下對瑾元的關心,甚至關心到要一直派人監視清音樓嗎?」她清清朗朗地說道︰「陛下當初和我說瑾元有危險,但其實對瑾元最大的威脅是來自陛下。陛下對我說那樣的謊言是為什麼?應該不是懷疑瑾元而故意試探我們吧?」
「怎麼會呢?朕其實是怕你們夫妻不能兩心相融,所以找了個藉口讓你們彼此關心、更加親近而已。雖然朕說了謊,但其實是一番美意。」
他輕描淡寫的解釋並未讓雁融釋懷。「您折騰我們夫妻,絕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原因,您是想逼他做什麼事呢?向天下召告他承認修改遺詔?」
瑾陽一震,轉瞬又笑盈盈地低聲說︰「連這樣隱密的事他都和你招認了?很好,看來朕選在今日動手時機正好。」
動手?動什麼手?雁融直覺到有什麼事情不妙了。
他微笑道︰「雁融,我雖然不知道他和你坦白了多少,但是你現在不該對朕用這樣充滿敵意的口氣說話,你該知道,朕很對得起他了,尤其是對得起他給朕這麼大的一個『殊榮』。朕放他在外面自由許多年,一直希望他能自省,但是眼看他只是徒然浪費生命,朕這個做兄弟的,怎麼能不為他操心著急?今日你在這里,而同一時刻,朕也派人封了廣德樓,他想不來和我談判是不行了。」
「陛下封了廣德樓?」雁融花容失色,「為什麼?」
「因為廣德樓中有人謀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輕松,還面帶笑容。
她激動反駁,「這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是朕說了算,只要朕拿出一些謀反證據,廣德樓就無翻身之日。雁融,你這個當頭大掌櫃的,只怕也是性命難保了,唉。」
看他故作姿態地嘆氣,她忽然明白了,「陛下是想以莫須有的罪名挾持我,要挾瑾元嗎?」
瑾陽笑得很得意,「雁融,你知不知道,朕第一次見到你就有種預感,你一定會是打動他的那個女人,朕賭對了。」
她垂下眼搖了搖頭,「陛下拿我一生的幸福去做賭注。」
「沒有苦盡,怎會有甘來?好吧,朕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于香香懷的不是瑾元的骨肉,她之所以會入王府安眙,也是朕的安排。」
她訝異地問︰「為什麼?」
「因為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朕一直拿他莫可奈何,但是只要他對你動了情,那麼他就有了牽絆可以被朕握在手上。朕被他害慘了這麼多年,這一回也要讓他乖乖听朕一次。」
瑾元氣勢洶洶地闖入皇宮,全然不顧兩旁禁衛軍的阻攔,若有人敢對他說︰「王爺,請先容奴才通稟陛下一聲……」話未說完,就被他用冷如寒雪一樣的眸子瞪得縮回去。
「本王要見陛下,就是不通稟,他又能把我怎樣?」
他挾著一身的寒意走進正殿,瑾陽正端坐在大殿之內,寫著什麼東西,听到聲響,抬頭看了他一眼,擺手道︰「皇兄先請坐。」
瑾元直接問道︰「雁融呢?听說她奉命入宮來見你。」
「雁融啊——」他故意拉長了聲音,「這我倒要想一想了。」
瑾元一皺眉,轉瞬逼到他面前,沉聲道︰「老二,別逼我做出逼宮犯上的事情!」
瑾陽這才似笑非笑地看他,「怎麼?你也會有著急心疼的時候了?那個女人我當初賜給你時,你可是很無所謂地對我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微臣接旨就是了。』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嘛』,朕要怎樣處置她,都和你無關。」
「如果我挾持皇後,你也可以無所謂?」瑾元冷笑,「直說吧,你想干什麼?叫于香香故布疑陣逼走了雁融,現在又指使于香香和瑾榮把我調離王府,你再叫人封了廣德樓,禁錮了雁融,你煞費苦心地安排這一切,到底是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瑾陽丟開手中的筆,向後一靠,拉開兩人的距離。「或許是我該問你,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麼?篡改遺詔,害我背上這天下罵名不說,還要勞心費力地給你掌管江山,你卻吃喝玩樂地落得清閑。哦,不對,這樣說有些冤枉你,原本我就覺得清音樓古怪,那天終于從瑾榮嘴里問了明白,你把那里做為掩人耳目的藏身之地,暗中幫我捉拿亂黨。可憐的老三,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怨忿被搶皇位,又放不下江山社稷,才如此費心,幾次為你仗義執言,還不明不白地挨了你兩記耳光,你也真下得了手?自小到大,你不是最疼他?」
瑾元哼了一聲,「他那個直腸子,如果知道事情始末,難免有一天因為大嘴巴而說溜嘴。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能把他收買,一起聯手演戲來騙我!」
若不是瑾榮一直幫著遮掩,拖拖拉拉地查案,他早就看清瑾陽耍的花招了。都怪他一時大意!
「當年你蒙騙他,讓他恨我這麼多年。」瑾陽勾著唇角,「憑什麼我就該背這個黑鍋這麼多年,如今讓他回頭幫我騙騙你,也是應該的。」
「你得了江山,還有什麼可牢騷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年你一點也沒閑著給我惹麻煩,關于遺詔的流言,只怕是你派人散播出去的吧?讓那些討厭的元老朝臣,時不時地就來試探我一下。」瑾元想起那些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就覺得頭疼。其實誰坐江山還不是一樣,只要掌政的是個好皇帝不就行了?
「這樣得來的江山,我不希罕。」瑾陽盯著他,「你也該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執掌江山,江山算是你暫借我的,總該有個歸還的期限吧?你以為就你向往自由,身為皇室子女,自出生起就被困在這個鳥籠子里,誰不想出去透透氣?結果你這個正牌太子放縱江湖,我這個冒牌皇帝卻要一天到晚面對這一大堆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