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的傷……」她驚呼著要站起,但是他的臂力驚人,最後她的全身都密密貼合在他的胸膛上。「這點疼,比不了你逃跑對朕造成的重創。」他按住她的後腦,謹慎著,渴求著,又極為珍視著,將她的唇印上自己的。
乍一踫觸,他就再也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貪婪,吸吮住她的舌尖,也震醒兩個人的靈魂。
只是分別不過一個月,卻好像分別了一百年。
她,在他最輝煌的時候離去,為了重創他驕傲的王者霸氣。
她,又在他遭遇四面楚歌的時候回來,為了靈魂深處不能背叛的渴望。
「艷兒…你是我的,怎麼可以離開我?」他痛苦而壓抑的聲音在彼此的唇舌間反覆低吟。「如果這是你殺我的方式,那麼你得逞了。因為平生第一次,我知道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她喘息著,或者說是嘆息著,「可是,我以為我殺死的其實是自己。」
離開他的那一夜,她的心隨之死去。
她並沒有做到讓他痛苦,直到重見到他的那一刻。
因為她用所有的痛苦埋葬了自己的心。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活著;原來她是為他而活。
第九章
還好乘風的那一箭並沒有喂毒,軍醫診治過龍御的傷口後,說出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消息。「陛上穿著鎧甲,所以這一箭刺中陛下背心時已經減弱了力道,箭上也沒有毒,加上這位姑娘幫陛下敷藥止血及時,因此,陛下的傷勢並無大礙。」
宋遠征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一半,但仍不免埋怨道︰「陛下,臣說過不要您冒險的,這一次要不是這位姑娘出手相救,還不知道後果如何,臣都要被您嚇死了。」
龍御趴在床榻上,幽幽笑道︰「不要叫她姑娘,要叫娘娘。」
「娘娘?」宋遠征不解地看著冷艷,他以前很少出席宮中大宴,所以對冷艷並無印象,倒是那位軍醫,曾是為冷艷診治過的那位太醫的隨從,听到龍御的話,他仔細看了眼冷艷,不禁驚呼著跪倒,「原來是艷姬娘娘。」
艷姬?她的大名有幾人不知?宋遠征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陛下見到她會那樣的激動。只是,艷姬不應該是在宮中嗎?
「娘娘,您是從宮里逃出來的?」宋遠征想當然耳地問道。
不等冷艷回答,龍御說︰「遠征,你先出去吧,幫朕關注一下敵人的動向。」
宋遠征也發現自己現在留在這里的確是不合適,便急忙告退。
冷艷跪在龍御的床榻邊,握著他的手,與他四目相對,久久無語。
「沒什麼話跟朕說嗎?要朕先開口?」他伸出一只手撫模著她的臉頰,「你這一個月好像瘦了不少?」
「陛下也變了很多。」她看得出他也瘦了。平時他的頭發總是一絲不亂地束在頭頂,用金冠別好,現在這種披散一半的發式讓她覺得他變得有些陌生。
「我變,是因為你。你變,也是為了我嗎?」
他的話讓她垂下眼簾,卻又因為他的手指用力而被迫抬起頭直視他,「陛下為什麼要滅鮮于?」
他淡淡一笑,「你猜不出嗎?」
「我只是不敢信。」
他看著她,「那你這次忽然出現,是為了求朕不要滅誰?月陽?」她一震。原來他知道她是月陽人了?
「陛下到現在還是這麼「張狂?」
他挑挑眉,「你是想說,朕的皇城都失守了,對不對?朕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想著如何去滅別人?」
她嘆了聲,事實都擺在眼前,不用他們說出口。
「那麼你呢?你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是為什麼?不是為了救駕吧?」龍御的眸光一沉,「那個從背後對我放箭的人,不可能是你,但必然跟你是同路人,所以你出現的時機才會如此剛好。說吧,那人是誰?是帶你走的人——-是你的那個什麼師兄?」
他總是這麼料事如神嗎?
冷艷的目光中滿是掙扎,讓龍御看得心頭一疼,「原來你和他這次一起回來,還是為了殺朕。」
「不,不完全是這樣。」她是領命而來,可她知道自己對他不可能下得了手。
「我們出來前不知道龍疆的情況,主人希望我能說服你,不要進攻月陽。」
「月陽。」龍御唇中吐出這兩個字,眸光很冷,「果然是月陽。你說的主人是月陽的女皇?朕當初留給月陽一線生機,她還有什麼不服的?為何派你來殺朕?」。
「陛下,成王敗寇的道理誰都知道,月陽也不甘心做第二個普魯圖,陛下敢說對月陽就不覬覦嗎?月陽沒有能力滅龍疆,而龍疆早晚有一天是要吃掉月陽的。沒有人願意束手待斃,陛下也不應責難主人的決定。更何況,是陛下羞辱月陽在先。」
她的慷慨陳詞讓龍御皺了皺眉,前面的話他都默默認可,但是最後一句他有些不解。「朕羞辱月陽?你指什麼?」
「陛下當初帶兵攻陷普魯圖時,我月陽女皇曾攜公主殿下到兩國邊境與陛下議和,您當初說了什麼,難道忘了嗎?」
「說了什麼?朕當時說的話多了。」
她咬咬唇,「當時女皇曾經有意以聯姻的方式向陛下求和,對不對?」
「大概是吧。」他眨眨眼,「那麼久遠的事,朕記不清楚了,當時這件事應該沒有提及太多。」
「是,因為陛下一句話就封堵了月陽人的口,也是因為這一句話,使得月陽和龍疆結下不解之仇。」
「朕到底說什麼了?」龍御還是想不起來。
冷艷只好提醒他,「陛下曾經說過我們公主什麼?」
「你們公主?」他又想了想,「是那個病歪歪的丫頭?」
她蹙眉嘆道︰「陛下的話倒是跟當年沒什麼區別。我听說陛下當時面對女皇聯姻的提議,只是瞥了眼公主殿下,然後很殘忍地說︰朕的女人中可沒有這種病歪歪的黃毛丫頭。」
他反問︰「這句話朕說錯了嗎?」
「如果只是評論一個普通女孩子,也就罷了,可她畢竟是公主。」
「想向朕求和,要送的禮就該是一份拿得出手的,否則有什麼資格跟朕談條件?難道她長得不美,還要朕委曲求全的納她入後宮嗎?」
他的那份驕傲和不屑讓冷艷又好氣又好笑,想起歐陽青那種痴狂的神情又更覺得心酸,「但是你不知道,公主對你已經一見鐘情,甚至是一片痴情,你用那樣殘忍的話傷她,從那之後,她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原本就虛弱的身體也更每下愈況。」
「你以為是朕毀了她?」他瞪起眼,「她自己承受不住這句話要發瘋,關朕什麼事?朕就是看不上她!她要死要活也不關朕的事。」
冷艷忍不住為歐陽青辯白,「你一生都是人上人,全天下的人不是愛你就是怕你,有人用這樣冷酷的話傷過你嗎?你知道被心愛的人蔑視傷害的痛苦嗎?」
他凝視著她,微微轉過了頭,「我知道這種痛,因為我傷得比她深。」
冷艷輕顫,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她只是看我一眼,所謂的對我一片痴情,也就是喜歡我這張臉而已。但是我愛的人跟我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我們的身心都曾經合而為一,結果她忽然棄我而去,杳無音信。這種拋棄就像是割開朕的骨頭和皮肉,然後摘走朕的心,又狠狠踐踏……」
「別說了!」她的心都攪在一起,因為那樣疼的人不只是他,還有她。
「你也疼,是嗎?」他的眼中閃動著欣喜的光彩,卻又心痛,「你疼,卻還是那樣決絕地要離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