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子啊,您不知道慶毓坊那里現在有多熱鬧,好多商戶听說您受人冤枉入了獄,都為您打抱不平呢!現在他們聯合商盟,一起到九門提督那里去問您的情況,可是連九門提督都不知道您為什麼被關在這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是得罪誰了?」
齊浩然苦笑。「得罪了太子殿下。」
闢差倒抽一口冷氣。「太子殿下老天爺,您怎麼會得罪他的?」繼而他又很樂觀地笑開。
「不過您不用擔心,我還听說朝廷不少文臣武將的家眷都是您慶毓坊的常客,那些太太小姐們為了您入獄的事情一個個都哭成了淚人兒,在家里吵著要老爺們救您出來呢,為了您一個人,咱們滿京城都驚動了,您看您的面子有多大。」
「這要多謝大家對我的關愛。」他泰然自若地一笑,從小小的鐵窗向外看去,此時天色漸暗了。
沒想到消息竟然傳得這麼快,不到一天就傳遍全城內外,那麼,那位「黃夫人」也該知道他的事情了吧?雖然對方從未說出她的真實身分,但是善于辨人識人的他,早已從許多蛛絲馬跡上知道她是誰。
他一個小小的百姓不敢妄攀皇親,所以便婉拒了那位黃夫人要認他做干兒子的好意。
如今,但願佳立能見到那位夫人,一解眼前之困。
于佳立此時已經跟隨黃夫人入了宮。
入宮,一件在旁人看來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事情,在黃夫人這里卻好像如吃飯穿衣一樣簡單。
一路上,穿過那麼多的殿堂,黃夫人甚至不用下車,兩旁的人,無論侍衛太監或是宮女,見到她的車便都垂首肅立,甚為恭敬。
于佳立暗自詫異時,馬車已在一處停了下來。
于佳立跳下馬車,只見面前的宮門上匾額題為︰騎鶴殿。
「這就是太子住的地方?」她不顧宮門前有幾名侍衛,抬腿就往里面闖。那兩名侍衛剛要伸手攔,被她身形一晃,如游魚一般滑月兌。
正要去追,就听見馬車上黃夫人威嚴地低喝。
「讓她去,誰也不許為難她。」
侍衛們一愣,面對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黃夫人,立即一起跪倒。「參見皇後娘娘。」
黃夫人,即皇後,嘆了口氣。「這些小兒女們的恩恩怨怨,到底還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到什麼時候啊……」
以為將齊浩然下了獄,自己就算出了一口惡氣的昭和,現在真的知道錯了。
從晚膳剛剛開始之時。外面就不停有臣子請求面見,他本以為出了天大的事情,等到一一召見之後,差點為之氣結,原來這些人都是為了齊浩然的事情而來!
「一個小小的商人,值得你們這麼勞師動眾地來吵本宮嗎?」他最終發了脾氣。他不肯為眾臣講明抓捕齊浩然的原因是什麼,眾臣更因此賣力地為齊浩然開月兌求情。
「殿下有所不知,這個齊浩然雖然只是慶毓坊一名小小的分店掌櫃,但他其實早已在外另開買賣,皓月清風的名字殿下听說過吧?京城大小皇親國戚及文武群臣有大半都是從皓月清風購買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他一入獄,這些店鋪也都立刻關了門歇業。」
「沒有這些東西你們就吃不了飯了嗎?」昭和怒斥。
「殿下,實不相瞞,其實……是有不少臣子都與齊浩然的店號有所合作,很多人都入了他家的買賣,店鋪關門,所波及到的可不只是齊浩然一人。」
昭和不由得為之震驚,「怎麼,本朝不是不許在朝官員經商,你們居然敢公然違逆旨意?!」
臣子們辯解道︰「我等不是經商,只是將一部分積蓄交給皓月清風保管,說好了每年年底可以提息分紅,這就像是有錢入了錢莊,與入股經商不同。」
昭和大怒,「你們居然鑽朝廷法律的漏洞,為自己謀取私利,還敢來和我求情放人?滾!」
這一群臣子走了,又來了一群,這一回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情。
文淵閣大學士向來口若懸河,才思敏捷,這一回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說明白,原來他家夫人一直是慶毓坊的老主顧,對齊浩然喜愛有加,得知他出了事,在家哭哭鬧鬧,非要他這一品大學士入宮求情,而隨之一起來的還有鎮南將軍、禮部詩郎、士卿大夫、御史監察……昭和的頭越來越疼,最後將他們一起喝令出宮,下令再不見任何人。
正當他想喘口氣的時候,一個人影如風似電般從宮門外瞬間飛入,站在他面前,氣勢洶洶地喝道︰「何朝,你果然就是昭和太子!」
他定楮看清來人,又是震驚又是尷尬,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里居然會見到于佳立。
「你、你怎麼會到這里來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面沉如冰,「我來,是想當面問清楚,你先抓了胡秋雁,再抓浩然,到底是為什麼?夏憑闌說你是為了我,到底是不是?」
他不自在的咳了幾聲,「這個、那個……」
「你一個大男人,說話痛快點行不行?」
于佳立向四面掃了一眼,「我早就听說太子荒婬,今天一看果然如此,你這宮里隨便一個婢女都美得天翻地覆,我不信你會瞎了眼忽然看上我!」
昭和只好硬著頭皮承認。「不錯,當初是為了你,就當我是瞎了眼好了……」
她秀眉一挑。「你若是真的喜歡我,為什麼不直說?」
「你眼中只有齊浩然,哪能容得我說。」
「既然你知道我、心中只有浩然,為何還要勉強?」
他陡然語塞,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問得啞口無言。皺皺眉頭,還沒有反駁,于佳立又道︰
「你要怎樣才能放了浩然?」
他沉寂片刻,「若是我說如果你跟了我,我就……」
「休想!」她斷然拒絕。
昭和只能苦笑。「你連點念頭都不留給我?何必讓我這麼沒面子?」
「我不喜歡說假話騙人,你如果喜歡我,就應該喜歡我的坦白。」她直視著他的眼楮,直言分析,「昭和太子,我和你不是同一種人,你是太子千歲,高高在上,我是浮雲野草,隨波逐流,你喜歡我,大概就因為我們不是同一種人,覺得我很新鮮有趣,並不是真的喜歡。」
昭和歪著頭,搖著手指。「你是這樣認為的?我卻不是這樣想。」
「那好,我問你,如果你父皇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會放棄太子之位。和我私奔到天涯海角嗎?」
昭和一愣。「這……不大可能。」于佳立忽然笑了。「你也是個坦白誠實的人,幸好你沒說你會。但是如果相同的問題我去問浩然。浩然肯定毫不猶豫的跟我走。」
他嗤之以鼻︰「那是因為這小子擁有的沒有我多。」
她點點頭。「的確,浩然沒有你擁有得多,所以丟棄的也不會有你多。他擁有最多的就是我們倆十幾年共有的記憶和情意,他比我聰明,比我成熟,這樣的人沒有了我也可以有錦繡前程,但是卻甘願窩在慶毓坊,為白家賣命,等我長大等了整整九年。殿下,你會為了等一個人長大,守身如玉地等她九年嗎?」
昭和干笑了幾聲。「守身如玉這個詞不適合男人,你用錯了。」
「沒有用錯。為什麼只有女人必須守身如玉,男人就可以尋花問柳?你們男人娶一堆老婆就叫風流瀟灑,女人死了丈夫再要改嫁就說不守婦道,無恥?你不覺得這太不公平嗎?」
昭和無言以對,只剩下苦笑一個表情。
「殿下肯定是做不到守身如玉的,但是浩然能做到,一個肯為我守身如玉十幾年的男人,一個知道我所有壞脾氣卻還能容忍我的男人,一個知道我所有嗜好習慣的男人,我這輩子也只會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