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是什麼鬼地方。」黑衣人冷笑。「只要我願意,就是皇宮寶殿我也隨便去!張大人,你記住了,只要這件事辦好,我一定會上報朝廷,記你大功一件!」
在他身後的張海山大聲回應,「是!謹遵三皇子之命!」
三皇子?!在場的蕭昊及其手下人全部驚住。
蕭昊的語調都變了,結結巴巴地還想辯解,「可是……可是下官沒有做過什麼得罪三皇子的事情,這嫣無色化名潛入本官府邸,私自探查,本官拿下她也是情法之中。」
司空曜冷笑地瞥著他。「私自囚禁皇嗣,這種大罪還不值得我抓你嗎?」
「皇嗣?」他今日已經被一驚再驚的都快暈厥了,「你、您是說……」
「你身後之人乃當朝太子!」司空曜徑直走過他,站到司空政面前,直視著兄長的眼,「大哥。」
司空政看到他出現也不禁訝然,「老三,你怎麼會來?邊關的事情……」
「別急著問我,你做出這樣的大事,看你怎麼收場!」他恨聲罵道,同時一雙犀利的目光刺向蕭昊,「蕭大人,就等著和我一起回京面聖吧!」
他登時面色如土,頹然倒地。
司空政已不再看他,而是急切地問司空曜,「有沒有看到無色?」
「當然,若沒有她引路,我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這里來……」挑著眉,司空曜還沒有說完,已有道人影搶身到他們眼前,猛地抱住兄長,久久不肯松開。
司空政淡淡一笑,不顧兄弟驚詫的眼神和滿院敵我雙方的兵卒,輕輕擁緊了那人。
***
在蕭府外面,一輛馬車停在那里,司空政和嫣無色已經坐在其中。
司空曜剛要開口,司空政卻先問︰「有吃的嗎?」
「吃的?」他一怔之後又發怒了,「他們竟然不給你們吃喝?」對外吩咐了幾句,張海山的手下馬上到街對面的飯館買了吃的送過來。
「倉卒之間只能湊合吃這個了。」司空曜皺著眉,看著盤子里的冷拼牛肉和幾個饅頭。
司空政接過盤子,親自掰開一個饅頭,用盤中的筷子將牛肉細心夾好,轉手送到身邊人面前,「無色,慢點吃。」
嫣無色卻推回給他。「你先吃吧,我還支持得住。」
司空曜吃驚地看著兩個人你儂我儂,終于忍不住問︰「你們兩個人什麼時候湊在一起的?」
眸光一轉,司空政反問︰「我可曾問過你和落夕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
被問住,他哼了哼,「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難以預料,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落夕那樣的女人。」
「我若喜歡落夕,你便不會有下手的機會。」司空政有點狂妄地挑起眉,更握緊嫣無色的手,「就像我絕不會讓無色成為別人的女人一樣。」
「就要回京了嗎?」臉微熱,她不自在地悄聲轉移話題,「皇上那邊知道消息了嗎?」
司空曜答道︰「我這次來沒有和父皇通報,但是出京之前已經讓獵影透露大哥的消息給野戰,野戰一直在到處找你們,只不過獵影給他布了不少疑陣,讓他找錯了方向,所以一旦得到準確消息,他一定會第一個告訴父皇的。」
「也許父皇盛怒之下會把我廢了?」司空政淡淡一笑,「看來後面要面對的風雨可不亞于眼前啊。」
「既然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做?」司空曜至今仍不解這個謎題,在他眼中的大哥是個做事謹慎小心,不會冒風險,也不會違背任何規矩的皇子典範。
司空政答道︰「人這一輩子總要轟轟烈烈的做點什麼,不讓自己有所後悔吧?無色,你說呢?」
她靜靜地看著他,「我只知道,跟著你,我從不後悔,如果錯過了,也許我才會後悔一輩子。」
「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去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與她依靠著,他噙著笑,對弟弟說︰「出發吧,我們回京去。」
***
司空政所做的這一切的確轟動了京城,乃至全國。
雖然他一回宮便被盛怒的皇上下令關入禁宮,讓他面壁思過,謝罪天下,但是太子不惜詐死也要為民鏟除貪官污吏的壯舉,頓時傳遍街頭巷尾,蔓延全國,人們紛紛議論著太子無上的美德,為其請命的百姓更蜂擁入京城,懇請皇上保住太子之位,減免處分。
在太子殿中,已經被禁足一個月的司空政正在和嫣無色面對面對弈,這一個月來,簡單而平靜的生活成了他們的全部,但是他們沒有絲毫怨懟,反而樂此不疲。
「無色,這一步你可下錯了。」看到她投下的一子,司空政忍不住出聲提醒,「若是這樣走下去,用不了十余子你就要敗在我手上了。」
「世事難料,為什麼你不再走走看呢?」她顯得很有自信。
「世事再難料,也要顧及天理人情,你這一步是在講天理,還是在講人情?」司空政一語雙關。
嫣無色淡然回應,「我做事只遵從自己的心意,從不在乎什麼天理,至于人情,如果對方無情,我便無情,對方有情,我便有義。」
「所以父皇撤了你這個四品女捕頭的官職,你也不生氣?」
「當不當官本來就不是我所在意的,當初如果不是被你騙得入了仕途,我才不會走這條路,現在最好,無官一身輕。」
「真的嗎?可是我看你最近總和獵影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
微垂下眼,她嘀咕一句,「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眼楮。」
「說吧,別讓我自己猜。」
「獵影探查到,當初曾經在林間伏擊過我的兩個小毛賊,其實是野戰指使。」
「哦?為什麼?」
「大概是嫉恨我總是被你委以重任吧。」
他一听卻笑了。「這一次你錯怪他了。」
「我錯了?」嫣無色不信地看著他,「哪里錯了?」
「那兩個小毛賊應該是父皇讓野戰派去刺殺你的。」
「為什麼?」她心中一痛,「我為朝廷賣命,難道該死?」
「你肯為朝廷賣命,肯為我賣命,但是一直不肯為他賣命,父皇只是想對你略施懲戒,讓你知道自己的生死榮辱從來都是操控在別人手上的。」
嫣無色沉寂一瞬,幽幽的問︰「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你手臂上的傷時便知道了,這種黑色的十字傷口只有野戰專為父皇馴養的一批殺手使用的暗器才能造成。」
她怨懟地埋怨,「怪不得人家說伴君如伴虎。」
「伴我呢?像伴什麼?」他打趣地問。
嫣無色撇撇嘴,「若是百姓請命成功,你早晚也是人君,誰知道你會不會變成皇上那樣的老狐狸?」
他淺笑吟吟,手掌勾過她的小臉,攫取她的芳唇,「只要我這只狐狸不會娶三宮六院不就好了?」
忽然間,外面傳來太監的長聲高呼,「萬歲有旨,宣太子殿下內宮晉見!」
喘息了一下,她推他一把,「去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咬了一下她的指尖,他笑著起身向外走去。
嫣無色看著面前那局殘棋,微微一笑,將棋盤抹亂。
只要心中無悔,管它成敗如何?
***
三日後,宮中傳出消息,皇上因百姓請命而赦免太子之罪,同時定下蕭昊的斬刑,因為太子的求情,所以皇上沒有因蕭昊之事而株連蕭淑妃全家,但這一場風波所牽涉的諸多行賄官員都被一並捉拿,進京問罪,而主審官正是太子司空政。
司空皇朝的江山,在經過這一場大風大浪的洗禮之後,總算回歸平靜,不久之後,據說皇上因為心事積郁而生了重病,臥床不起,朝中所有大小事情都交給太子處理,雖未登基,但太子已然是帝王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