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公主竟然毀壞聖旨,這是什麼罪名啊?」奕王恨言蘿剛才當眾羞辱他,此刻是得到西岳王的準許,帶了大批的人馬來為自己肋陣,語氣神情大不一樣。
漢王嘆口氣,「姐姐也太不自重,為了這麼一個臭小子毀了自己的清譽不說,還毀了父王對你的信任和愛護。」
言蘿冷眼看他們,「父王對我何曾有過信任和愛護,只怕對你們他倒是又信任又愛護,看你們這狐假虎威的陣仗,是奉聖命來殺我的?」
「姐姐是金枝玉葉,又是父王的掌上明珠,父王怎麼舍得殺姐姐。」漢王嘿嘿笑道︰「父王只是怕姐姐沖動之下做了錯事,讓我們來送姐姐回宮靜靜心,消消氣罷了。」
言蘿看了官一洲一眼,「你放心,這里有我在。」
闢一洲唇角的笑容從未收起,挑著眉答,「我知道。」
既然彼此相知還怕什麼,言蘿長劍一橫,面上神情冷峻得讓人不敢逼視,幾十名侍衛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漢王急令道︰「聖上有旨,請公主一人返回少陽宮,官一洲即刻押出宮外候審,你們等什麼,還不動手。」
侍衛們面面相覷,遲疑著只好又上前了一些。
言蘿一聲冷笑,左手拉起官一洲,右手劍光霍霍在眾人中如影穿行。
侍衛們不敢真的對她怎樣,所以也只是勉力抵擋,因而紛紛敗下陣來。
奕王看得著急,抓過一名侍衛的長劍用力擲向人群中的官一洲,被言蘿眼角的余光察覺,反劍一撩,把長劍又撩回到奕王的面前。
奕王武藝不精,急忙閃避差點摔倒。
漢王扶了他一把,並對在人群周邊一直袖手旁觀的左翼喝道︰「左護衛敢抗王命嗎?」
左翼心中長嘆一聲,不得已也抽出長劍加入戰圈。他的武功是眾人之中最高的,見言蘿被其它侍衛纏住,左手又要拉著官一洲,左半邊身子因此有了空隙可攻,于是長劍一攪,劍光掃向官一洲拉著言蘿的手臂。
言蘿感覺到風聲響起,想反身相顧的時候,右邊又被其它三位侍衛纏住,她秀眉一凝,將官一洲拽到自己的面前,反用後背對著風聲來襲的地方,長劍橫在官一洲的身前,將他護了個嚴嚴實實。
左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劍尖會刺向言蘿的後背,大驚之不想收勢已經收不回來,劍尖刺破了言蘿的幾層衣服,甚至感覺刺進她的肌膚。
就在此刻,原本被團團圍住的言蘿和官一洲突然沖天而起,一掠掠到旁邊的宮殿之上,再幾下輕點,跳上旁邊最高的一處樹梢。
眾人揚起臉來,人人面帶驚詫,一是驚詫于重圍之下,言蘿還可以帶人飛身而起,二是驚詫于他們兩人的重量就壓在一枝細小的樹枝上,看上去比白天言蘿抓奕王的一幕還要驚險萬分。
樹梢之上,官一洲又輕又急地問︰「你被刺傷了,轉過來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言蘿狠狠地壓住他的手腕,雙眸冷寒如雪,直盯到他的心里去,她一字一頓,「你、騙、我。」
她微微沉默一瞬,「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腕揚起,官一洲下閃不避,柔柔地看著她,「打我一下能讓你舒服些的話,下手不要留情。」
她的手停在半空之中,雙唇輕顫著,「你說過,你沒有騙我。」
「我……但我沒有說過我不會武功。」他苦笑一下。
這句話更激怒了言蘿,手掌終于揮下,不是打在他的臉上,只是打在他身邊的一截樹權之上,如手臂般粗壯的樹枝被她拍斷,從半空中墜落,掉在人群中,讓侍衛們驚呼不已。
但是言蘿的眼里只有一個官一洲,她死死地盯著他,幾乎把雙眸盯出血來。
人人都以為是她把官一洲帶上樹的,但剛才那千鈞一發的時候,她的腰肢被人摟住,然後就在眨眼間,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托起,這種飄移速度之快,之輕,已不是她能辦到。
而這個救她的人,竟然是——官、一、洲!
她怎能不恨?
一路上他裝作什麼都不會,糾纏在她的身側,哪怕被她打傷都不還手,如此「用心險惡」、「居心叵測」,尤其最可惡的是,他用那張笑臉輕易攻陷了她的心,讓她像個傻瓜一樣任由他擺布指使,甚至不惜為了他和父王兄弟們刀劍相向。
愚蠢,她是天下第一愚蠢之人!
言蘿眼前一陣暈眩,幾乎要從樹上掉下,官一洲急忙拉住她,關切地說︰「你背後的傷要趕快包扎,要不然……」
「你滾!這輩子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一劍殺了你!」她後背的傷再痛,也比不過心里滴出的血痛。
飛身自樹上掠下,她冷冷地看著眾人,「走開!不用你們費手腳了,本宮自會回少陽宮,這個人是死是活,從今以後也和本宮無關!」
這一場突然而至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只有皇後娉婷走出馬車,對著官一洲遙遙招了招手,「官公子,可否下來說話。」
其它人心中暗想,皇後難道不知道這小子是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窩囊廢嗎?他現在想從樹上下來怕很困難,眾侍衛中沒有人的輕功可以到達那麼高的樹梢之上,要將他弄下來肯定要大費一番手腳。
但只見官一洲在樹梢上單足而立,面色有些蒼白,苦笑著長揖說︰「多謝皇後的美意,如今一洲不便留在宮內再給各位添麻煩,請轉告貴國國王,一洲走後絕不會再糾纏公主,請他放心。」
眾人沒听明白,卻見那根樹枝輕顫,官一洲已不見蹤影。
一片吸氣之聲此起彼落,原來……竟然……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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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蘿憤怒地沖進寢宮,將桌上尚未及撤去的杯盤碟碗統統打落到地上,怒喝道︰「傳我的旨意,誰敢進本宮宮門一步,殺無赦!」
倩伊等宮女不知出了什麼事,她們听說官一洲被抓定後都萬分替他擔心,但因為公主親自去救,她們心中都存著希冀,沒想到公主只身回來,還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倩伊一邊收拾碎片,一邊怯怯地問︰「公主,官公子他……」
言蘿怒視她,「再和我提他的名字你就立刻滾出少陽宮。」
倩伊剛剛拿在手中的碎片又嘩啦一下都摔到地上,有些碎片摔得更碎,濺起的小碎片直飛到門口剛剛走進的那人裙角旁。
「奴婢該死!」倩伊看到來人嚇得忙跪地叩頭。
來人淡淡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公主說。」
言蘿偏過頭,凝起眉心,「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本宮這里可沒有招待你這樣貴客的好茶,而且本宮現在也不想見客。」
「那個小小的畫師竟然可以如此左右你的心緒。」皇後撩起裙擺,泰然地坐下,艷麗的容顏上,那一抹出塵的愜意笑容讓言蘿看得很不舒服。
「皇後剛才是要出宮去吧?」她不耐地下逐客令。
「本宮是六宮之主,後宮有亂當然不能隨意離開。」皇後瞥著門外凋零的樹干,「現在的天氣真是一天比一天冷。」
言蘿哪里有心情听她說什麼天氣,抬手一揮,「皇後娘娘貴人事多,還是請回你的鳳鸞宮吧。」
皇後將目光移到她的頭上,微笑問︰「你這個發式真好看,是哪個宮女梳的,回頭讓她也幫我梳一個。」
言蘿的心亂如麻,這句話又如火上澆油,抬手就扯發髻上的珠釵。
皇後起身輕輕按住她的手,柔聲道︰「公主何必氣成這個樣子,官一洲此人的確可惡,公主剛才不是已與他絕了情意,趕他出宮,想來他也活不了幾日,公主從現在起就可以當作出了惡氣,忘了這個人,而不是再讓他左右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