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一沒有立刻表現得很興奮,他獨自坐在沙發中,眼楮盯著桌子上的一張報紙。
秦靈對這個小小的、又帥氣到不行的外甥疼到心坎里,拉著他的手說︰「品一,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秦薔哭笑不得,「妳這算是什麼問題?他才多大?妳要教壞他啊!」
「這有什麼?姊妳不知道,現在時代不同了,五六歲的小男生就可能有女朋友,何況我們品一這麼帥,一定有好多小女孩喜歡他。」秦靈一邊說,一邊捏著品一白皙柔女敕的小臉蛋,貼上去又親了一口。
品一沒有回答,還是默默地坐著,眼楮看著桌子。
秦靈順著他的目光,拿起那張報紙,「品一喜歡看報紙嗎?你認得多少字了?讀給小姨听好不好?」
秦薔從他們所坐的沙發背後走過,無意中掃了一眼,赫然看到報紙上超大的標題寫著︰教皇蒞臨台灣!然後是牧神一的照片。
她嚇了一跳,唰地一下搶過報紙。「他這麼小怎麼可能懂得看報紙?還是看卡通片好了。」
秦靈也不以為意,跳過茶幾打開電視機,摟著品一一起看電視。
晚上,秦薔坐在屋中看自己帶來的曲譜,有人輕輕敲了敲她的門,原來是品一。
「品一,有什麼事嗎?」她走過去將兒子抱進來,關上房門。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爹地?」品一望著她。
她呆了呆,「嗯,應該很快就可以見到。」
「我可不可以打電話給爹地?」
「這個……大概不方便吧!爸爸工作很忙。」
「但是爹地上次說我可以在任何時候打電話給他。」品一雖然不愛說話,卻很固執,很有自己的想法。「媽咪,妳是不是和爹地吵架,所以才不住在一起?」
「不是,是因為媽媽和爸爸有各自的工作,所以沒辦法住在一起。」
品一問︰「我可不可以和爹地住?」
「不行。」秦薔幾乎是在瞬間就否定了兒子的想法。
他低下頭,「我知道了,媽咪晚安。」
「等一下,品一!」她叫住他,悄悄地問︰「品一很喜歡爸爸?」
「嗯。」
「很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嗯。」
「但是爸爸很忙,真的很忙,而且他是公眾人物,所以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品一身邊。」
他聞言霍然抬起頭,「那為什麼爹地上次說等我六歲他要帶我去美國上學?」
秦薔不由得皺眉,「這是你爸爸說的?」
品一沒有再回答,因為從媽咪的表情里,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
「好啦!品一先回去睡,回頭我再和你爸爸商量這件事,好不好?」
罷剛送走兒子,門口又閃過一個人影,秦薔嘆口氣,「妳怎麼好像間諜一樣?」
「沒辦法,妳知道我的來意。」秦靈溜進她的房間,「媽特意派我來問清楚妳那個吊了全家人這麼多年胃口的問題。」
「品一的爸爸是誰,對嗎?」她無奈地說︰「妳給我一點個人隱私好不好?」
「好,但是我們是好姊妹啊!」秦靈開始套話。「你要是不想說他的名字,不如說點別的,比如當初妳生孩子的時候那個男人有陪著妳嗎?」
秦薔微微一笑,當日的情景又重現眼前,「陪了,他簽字同意讓我動手術。」
她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哦?那麼說這個男人還不錯啊!很負責任,但為什麼你們一直不結婚?」
「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秦薔打了個哈欠,「我可不像妳有那麼多精力,一會兒談戀愛一會兒分手,每次都轟轟烈烈的。妳最近是不是又失戀了?我看妳吃零食吃得比我上次回來還凶,體重又上升不少吧?」
秦靈皺了皺眉頭,隨即笑說︰「別轉移焦點,現在說的是關于妳的事情。」
「我的演出多得安排不過來,哪有時間去伺候男人?」
「誰說結婚就一定要伺候男人和孩子?」秦靈拍著她的肩膀,「妳一向是我們家最聰明的女人,怎麼也會有這種錯誤的想法?」
白了她一眼,「看來妳對婚姻很懂嘍?」
「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走路?我看了那麼多羅曼史小說,每本上面都是戀愛和婚姻的道理。」秦靈是個道地的羅曼史小說迷。
秦薔擺擺手,「行了,妳回去睡覺吧,別煩我了,我還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要工作可以,但是記得不要冷落兒子。妳看品一才五歲,整天像個小老頭似的,不愛說話,死氣沉沉,這個性格究竟是像誰啊?」
像誰?也許是像他爸爸吧?否則品一為什麼會和牧神一那麼親?他們每年見面的時間還不如她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多呢!誰說同性不相吸的?
好不容易送走秦靈,她悄悄打了個電話給牧神一。
「喂,還沒有休息嗎?」
「即使在休息也被妳的電話吵醒了。」他懶洋洋地,好像剛才真的在睡覺。
「怎麼來台灣也不向我說一聲?」她問。
「我到哪里去都要和妳報備嗎?妳又不是我老婆。」他一句話就把她頂回去。「我有事的時候自然會和妳聯系。」
「好吧!」她也有點不高興,「今天品一說想見你,你什麼時候有空?」
「暫時不知道,這幾天都很忙。」他停了幾秒,忽然問︰「我要是想見妳的父母,妳會不會很吃驚?」
「不要!」她急忙阻止。她可不想讓爸媽知道牧神一和她的關系,否則老爸老媽一定饒不了她,會天天在她耳邊嘮叨,催她結婚。
「那就等我有時間再安排吧!」他顯然生氣了,又在兩秒鐘內掛了她的電話。
秦薔悄悄溜到客廳,找到那張被她從秦靈手中奪下的報紙,在臥室里仔細地閱讀上面有關牧神一的一切報導。
都怪自己對牧神一的消息不夠關注,原來他這次是特地來參加一部韓國大片在台的首映會,這部電影的音樂是由他制作的,所有的台灣媒體全部出動,盛況報導他首次登台後在台灣的一舉一動,「教皇」之名名不虛傳。
在這麼被媒體關注的情況下,他應該是不可能躲避記者的追逐來見她和品一的吧?她琢磨著要如何和兒子解釋這一切。打開品一的房門,他已經熟睡,小臉上還掛著一絲淚痕,讓她看了很心疼。
身為母親,這些年忙于工作,沒有和兒子好好親近,對孩子的成長是很不利的。雖然她極力營造出一個對品一來說是父母雙全的感覺,但是在法律上,畢竟她與牧神一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品一會不介意嗎?等他再大一點後,她要怎麼對兒子解釋清楚這一切呢?
她默默凝望著兒子熟睡的臉,無數的心緒如亂線,找不到起點也找不到終點,全都纏繞在一起,更復雜難解了。
第八章
秦薔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一位朋友的婚禮上遇到牧神一。
新郎據說是牧神一當年在維也納留學時的同學,不過現在從商,在音樂界並沒有成就,不過牧神一會和這種人繼續保持朋友關系,倒是讓秦薔另眼相看。他這個人向來清高自傲,雖然不接開價太低的工作,卻又經常嘲笑一身銅臭而喪失靈氣的音樂人。
因為他這次到場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所以現場的媒體多是財經界方面的人,注意的焦點只在新人本身,並沒有太關注稍後才入場的牧神一。
可秦薔卻在第一時間看到他,她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靠過去打拐呼,還是站在原地假裝沒看見比較好。
牧神一倒是很大方地先站在她面前,微笑著和她打招呼,「秦薔,沒想到妳也在這里,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