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德拉停了一下,又咬了一口小甜餅,「有許多工作需要相互協調,好像光是尋找長期失蹤的哥哥還不夠似的,我還得為三個妹妹而擔心,特別是塞雷娜。」
「她是最小的?」
「是的,她有股野性子,這會給她帶來麻煩。伊麗莎白也有點不對頭,不過我還沒有弄清是怎麼一回事。」亞歷山德拉想起那天上午和伊麗莎白的談話,這個妹妹使她分心不少。「目前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是凱瑟琳。」
「我在報上看到過她們的照片,都非常年輕漂亮。使我驚奇的是你們都未結婚。」
「將來總有一天會的。」亞歷山德拉承認道。她向四周看了一下這富有家庭氣息的房間。各種裝飾都是出于女性之手。「這所房子是你和米奇的母親裝飾的嗎?」
「大部分是。現在米奇的媽媽已經搬走了,我還盡量保持房間的原樣。米奇的書房兼臥室可不是這樣。他這個人在某些事情上簡直固執得讓人無法理喻。」
亞歷山德拉心想,他可能是個固執的人,但也是個言行一致的人。他告訴她兩個人要離得遠遠的,互不影響,到現在為止他就是這樣做的。從星期天以後她很少見到他。當她找他問問題時,他總是咕噥幾句,不好好回答。她對自己說,懷有失望的情緒是很傻的。她竟然以為他們能夠成為朋友也是很傻的。
亞歷山德拉看著貝蒂。這位女管家看著米奇從小長大。她本想問問有關他的情況,不過有點緊張,也沒想出合適的問題。最後她還是下決心問道︰「我很奇怪米奇沒有結婚。」
貝蒂哼了一聲,「我總是跟他說,他身邊應該有個女人,可他就是不听。當然,在本地沒有什麼選擇余地,而城市姑娘又過不慣牧場生活。」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亞歷山德拉,「你和……可不一樣。」她搖搖頭。「不說了,我不談他的個人私事」
亞歷山德拉忸怩地用手弄弄自己的羊毛裙子,然後又模模真絲上衣的袖口、她想問,「什麼個人私事?」可是沒有問出來。
「不,這根本不可能。」貝蒂把杯子放在托盤里開始大笑起來。「我剛才又在瞎想。油配水。一個迷人的女人配一個簡單的男人。」說著她又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說的簡單的男人是指生活方式簡單。而不是頭腦簡單,米奇這個人可聰明啦。」
亞歷山德拉听出來貝蒂的話是指米奇和她。「你說得對,那是不可能。你應該看得出,當我要求在我停車的地方蓋個棚子遮風擋雨時,你瞧他那個態度。」
「你把他的許多事都打亂了,他不喜歡,但是你要給他時間。有時候一只粗暴的狗熊也會變溫順的。」
「我得好好地和他談。」
貝蒂笑著站起來。「我這里有點新鮮鯉魚。你想在中飯時吃點兒嗎?」
「太好了,謝謝你。」
「一會兒見。」貝蒂說完就走了。
亞歷山德拉也站了起來。不過她沒有回到書桌旁工作,卻走到窗口。從這里她可以看到馬廄旁邊的馴馬場。米奇站在那里和兩個人說話。她听不見他在說什麼,但可以看清他說話時的姿態。那兩個人顯然在恭恭敬敬地听他講話。
她告訴自己,她毫不在乎他怎麼看她。她到這里不過是為了打听她哥哥的確切消息。但是,即使她相信自己說的話,她也不喜歡這種話。她不希望米奇討厭她來到牧場。不幸的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改變現狀。她在盛大的宴會中可以談笑風生,在為兒童募捐時能做動人的演講,可是單獨和一個男人談話時就不行了。
包糟糕的是,她覺得米奇不喜歡她。最初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後來不知為什麼情況又改變了。她甚至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兒,因而也無法彌補。
她大聲對自己說︰「沒關系。我有工作要做。」
于是她就回到書桌旁辦公了。可她總是心神不寧,念念不忘外面那個英俊的牛仔,無法集中精力來處理面前的報告。
第四章
貝蒂在給米奇倒咖啡時,見他只是把杯子遞過來,一聲不吭,惡劣的情緒就像一片陰雲籠罩在他的頭上。于是貝蒂就想以她獨特的方法引他道出真情。
「你知道,她有最最漂亮的珠寶。她給我看了一些,有鑽石、有珍珠,還有那個已在她家保存了將近四百年的頭飾。你能想象得出嗎?」
米奇嘟噥著,「想象不出。咱們談點別的行嗎?」
「談什麼?」貝蒂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過米奇清楚她可沒那麼簡單。她看得出談亞歷山德拉讓他心煩,所以她盡量大膽地試探著引他說話。
「我可不會被她迷住,」他一面說一面瞧著貝蒂。「這個女人對我是個威脅。她正接管我的牧場好像她是主人似的。」
貝蒂反駁說︰「這可不是事實。她只不過在這里設了個辦公室。」
「她為什麼這樣做?每個人都來找她。一天之中不是信使來兩三次,就是電話鈴響個不停,我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住在旅館里。一個男子漢這些天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
貝蒂正把熱騰騰的早飯擺在他面前,聞宣挑起了眉毛。現在剛過六點鐘,她已經做好了雞蛋、咸肉和薄煎餅。「你是不是嫌我飯做得不好?」
「不是。」他可不敢得罪貝蒂。以前他惹惱過貝蒂幾次,于是她給他頓頓吃素菜和油炸豆腐,直到他向她道歉為止。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他對面。「我可不這麼認為,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亞歷山德拉公主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年輕女人,我以認識她為榮。」
「你運氣真好。」
事情並不是按他所想的發展,他悶悶不樂。他原希望遠遠避開她就能使他忘記這個迷人的女人。不幸的是,情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兩個人的身體不在同一房間遠遠不夠。他們雖然不在一處,他卻總不時地偷看她一眼。在牧場里,人人都穿牛仔褲和靴子,連貝蒂也不例外,可是亞歷山德拉卻穿著真絲襯衫和飄逸的長裙。當他見不到她時。他能听到她的聲音;听不到他的聲音時,能夠聞到她的氣味。她那該死的幽香就像惡臭炸彈一樣。彌漫在整所房子里。芳香無處不在。如果他不知情的話,還以為是貝蒂把他的床單放在香水里洗過呢。
他花了那麼長時間想要忘掉她,但是她卻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他已經三十三歲了,可此刻他卻比十七歲害相思病時還要厲害。
貝蒂說︰「我想亞歷山德拉公主正在努力適應這里的環境。她到底是第一次來美國呀。我們應該盡力照顧她,使她感到像在家里一樣。」
「沒有人不在這樣做。好了,她是在家里。她還在這里當家做主呢。」
「如果你有意見,你應該直接和亞歷山德拉公主談談。」
他把咖啡杯使勁往桌上一放,毫不理會濺到他手上的咖啡。「你別這樣稱呼她好不好!」
「什麼?」貝蒂又露出一到茫然的樣子。他想,這準是裝出來的,她決不會不知道。
「亞歷山德拉公主,她要人稱她亞歷山德拉。」
「我喜歡這個稱號。她不反對我這樣叫她。所以你也不應該反對我這樣稱呼她。」
「你是故意用這個氣我。」
貝蒂笑了。「也許是,可是你罪有應得。如果你對她有意見,為什麼不直接找她談?」
他叉起一塊冒著熱氣的雞蛋放在嘴里。「亞歷山德拉是個傲慢、暴隊專橫的女人,一切都必須按照她的意旨去辦。瞧瞧她讓你給她做的那些吃的。昨天午飯你給她做的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