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唐媽媽,真不好意思來打擾了。」石月倫只能這麼說。
本來以為驚嚇會使她輾轉難眠的,那個晚上,出乎意料的,她幾乎是踫到枕頭就睡著了,是不是唐思亞的感情讓她忘卻恐懼呢?
當她再一次對周遭環境有所知覺的時候,有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跳到她的枕頭上來,石月倫驚愕地睜開眼楮,正好對上一對蓋在亂七八糟的白毛底下、跟黑鈕扣一樣的眼珠子。
「嗨!」
石月倫笑著坐起身來,看到那只小東西有些戒備地後退了一步,她唇邊的笑意不自覺加深了。
「你一定是唐小汪了,對不對?」
毛茸茸的小狽腦袋晃了一晃,伸出一只狗爪子來踫踫她。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一些,唐大汪一拐一拐地走了進來,石月倫馬上將唐小汪撇到一邊去了。
「唐大汪!」
她高興地喊著,立刻跳下床。
「乖狗狗,你睡得好不好呀?傷口疼不疼?」
她一把將大狗攬入懷里,憐惜地捧起它受傷的狗腿看著。
唐大汪撒嬌地發出低鳴聲,而唐小汪顯然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小小的身子跳上跳下,吠個不停。
唐母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笑得很開心。
「早啊!月倫。」她笑咪咪地說︰「餓了吧?下來吃早飯!」
「啊!唐媽媽,真是不好意思,我睡了這麼久,現在幾點了?」石月倫尷尬地說。
而唐小汪很興奮地在她腳邊打轉。
見狀,唐母的笑容更加深了。
「別跟我客氣啦!你應該多睡一會兒的,別說你昨天受了驚嚇,就說平常,思亞說你已經工作過度了!
「那小子呀!成天跟我談你,我都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你很久了。」
她拍拍石月倫的手,接著笑喝著兩只狗︰「都給我下樓去,兩只色狗,看人家小姐要換衣服就死賴在這兒!月倫,換好衣服就下樓喔!還有,思亞早上有個重要會議要開,所以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那樣的親切,讓石月倫的生疏和尷尬,很快就消解得無影無蹤了。
她換好衣服,來到樓下,見到了昨晚早早便去休息的唐父。
唐思亞的父親是一位慈祥的長者,開朗又風趣,餐桌上,他對石月倫所遇上的處境絕口不提,反而跟她說了一大堆唐思亞小時候的糗事。
兩位老人家的說話態度,一副已經將她當成準兒媳婦的模樣,這讓石月倫很不好意思。
當晚,排完戲後,唐思亞又來接她,並且直接將她帶回唐家去。
「思亞,我們不是說好只住一個晚上嗎?」石月倫疑惑地問。
唐思亞笑著將車子開到停車位。
「我知道,但是在送你回家之前,我總得做一些其他的安排!」他環住她的肩,「走吧!上樓去,今晚家里有個聚會呢!」
石月倫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也只得乖乖地跟著他走。
才剛剛走到唐思亞家門前面,大鐵門便被拉開,一個塊頭很大的男生探出頭來——
「我就說嘛!你們也該到了。」他的聲音十分宏亮,「你一定就是石月倫了吧?我叫高維,外號屠夫,是唐思亞的舊愛。」
石月倫很開心的笑了,她對這個爽朗的大男孩印象很好。
「很高興認識你,舊愛。」她笑著對高維伸出手,「我是唐思亞的新歡。」
斑維瞪著她瞧了半晌,仰起頭來發出一聲怪叫——
「呦喝!你死定了,唐思亞!踫到這麼個女人,你就算多生個兩雙翅膀也飛不走了!」
「喂!你有沒有說錯?我可是一點逃走的意圖也沒有。」唐思亞老大不悅地說。
斑維根本不理他,自顧自的拉著石月倫的手東瞧西看。
「哇靠!你這小子走了狗屎運嗎?居然讓你遇上這樣完美的女人!」
他有點難以相信地說︰「他在電話中跟我炫耀我還不相信,想不到這個吹牛不打草稿的小子,這回居然沒有夸張!難怪以前交了那麼多女朋友,沒有一個安定下來。」
「喂喂喂!」唐思亞緊張了,「我以前哪有交過很多女友?你別亂說喔!還有,你不可以一直握著我女朋友的手!」
他一把將石月倫的手搶了回來。
「天啊!唐思亞居然是個醋壇子!?」突地,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你好,我叫張鵬,他們都叫我大鳥。」
石月倫轉過頭去,剛好看見了一雙帶笑的眼楮。
這個張鵬中等身材,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很斯文,是個讓人很有好感的大男生。
「你好!」石月倫說︰「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剛剛都听到了,你是唐思亞的新歡。」張鵬眉飛色舞地說︰「我說月倫……」
「怎麼還不進來坐呀?全都擠在門口做什麼?」唐母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再不進來,點心可要讓阿觀一個人給掃光了!」
什麼?里頭還有一個叫做阿觀的呀?石月倫有些不可思議地想,唐思亞究竟請了多少客人啊?
其實也沒有多少,總共三個人而已。
石月倫一踏進客廳便發現這一點了。那個阿觀是個黑黑瘦瘦的高個兒,看起來比其他幾個人都老成得多。
「林勇觀。」他自我介紹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楮十分有神。
「他們三個是我的死黨,從小一起長大的,一直到上了大學才分開。」唐思亞解釋著︰「他們三個早就想認識你了。」
「是啊!但是唐思亞將你藏得跟寶貝一樣。」高維笑著說,「開玩笑的,他只差沒拿你的照片去做T恤穿了。只是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種情況下認識你。」
這麼說來,他們三人都知道她所遭遇的困境了?
「唐思亞跟我們就像兄弟一樣,他老婆的事當然就是我們的事!你放心,有我們幾個在,那個混蛋小子連一根頭發都動不了你的!」張鵬說道。
「謝謝你們。」她從哽咽的喉嚨中逼出幾個字來,「可是這太危險了,我……」
「不用擔心,我這幾個兄弟都不是好吃的糖果。」唐思亞驕傲地打斷石月倫的話,「屠夫是空手道黑帶,大鳥的對西洋劍下過苦工,我的跆拳道也不怎麼差,至于阿觀……他雖然沒有正式學過什麼武術,但是打起架來卻更可怕,如果我找他單挑,十次有八次會讓他擺平。」
「你們到底要不要吃消夜?」阿觀懶懶地說,將盤子里的最後兩片鹵牛肉塞到口中,張鵬立刻發出一聲慘叫。
「哇靠!阿觀,你真他媽的好狠!」他打算撲上前來搶救鹵牛肉,可是盤子里頭已經只剩下幾顆蔥花而已。
「別急別急,鹵味冰箱里頭還有,我再去切不就得了。」唐母好笑地說︰「你們慢慢聊!」
石月倫跟在唐母的後頭進入廚房,卻被唐母給攔住了。
「你還是跟他們聊聊去吧!要幫我做菜還怕將來沒機會嗎?」她慈祥地說︰「思亞找來他這一票死黨,我可就放心了,你別擔心,事情一定可以解決得順順利利的。」
石月倫勉強地微笑了一下,順手接過一盤鹵牛腱,「唐伯伯呢?」
「他習慣早睡。」唐母微笑地說,一面切著鹵牛肉,「我等等也想睡覺了,你們年輕人慢慢聊吧!」
等到石月倫再次進入客廳的時候,方才那輕快的笑語已經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氣氛凝重的討論與研商。
「如果那小子手上沒有槍彈之類的武器的話,我們可以將月倫保護得很好,這點我毫不懷疑。」
說話的是阿觀,石月倫並不意外,他看起來的確是一副精明強悍、深思熟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