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了好一陣子,但黎紹裘一直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她開始害怕起他是否就會這樣長睡不醒?但在這種荒郊野外又如何能將黎紹裘送進醫院去做醫療急救?
就在商豫斐惶惶然不知怎麼辦才好時,前方出現一堆因為深夜的爆炸聲而被驚醒的鎮民,漫天的大火連數十里外的人家都可以看得見,這樣的火勢也讓附近的住家無法人眼,爭相出來察看。
商豫斐喜出望外的看著前方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群,她知道他們得救了,那些鎮民們愈是靠近,臉上那份驚愕詫異的神色愈是明顯,鎮民們不時打量著山谷,一邊不斷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仿佛他們從那麼高的地方跌落下來還能活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跡。
由于山區偏遠,救護車沒有辦法在最短時間內對他們進行援救,一個熱心的鎮民自告奮勇的將載運蔬果的小貨車開來這里,將他們遙往離鎮上最近的一間私人診所,等候黎紹裘病情穩定下來之後再轉往大醫院就醫。
商豫斐看著他們將昏迷中的黎紹裘運上了車,她也尾隨著上了車。
在萬般寂寥的黑暗里,商豫斐凝視著黎紹裘緊皺的濃眉,一股酸楚的感覺幾乎淹沒了她。
她抹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然後緊緊的握著黎紹裘厚實的掌心,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早巳殷紅一片。
不知何時開始,她的額頭就一直在淌血,原來她對黎紹裘的擔憂,早已超越對自身安全的關注。
她凝視著黎紹裘仍處于昏迷中的臉龐,心頭涌上一股欲哭的沖動,幾個鐘頭前他們跌落山谷,他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想到這里,商豫斐的淚水不由得像失了控的水龍頭般奔流。
為什麼非得到了這種緊要關頭,她才驚覺自己竟是如此的在乎他、關切他?
商豫斐緊緊的握著他的雙手,痛楚的淚水淌落在他的胸口和雙掌之間。
這一瞬間,她的心頭仿佛是被人狠狠挖走了一塊肉似的,痛苦得幾乎教她喘不過氣來。
就這樣噙著淚水,靜靜的守候在黎紹裘的身畔,只希望他能夠平安無恙,她願傾盡所有的一切,來換取黎紹裘的平安。
抵達鎮上那間私人小診所後,醫生便急忙的提早開門營業,不到一會兒的功夫,診所外面就擠滿了好奇觀望的人潮。
商豫斐蒼白著一張臉佇立在急診室外,茫然的看著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的,好幾次她都想攔下他們,問問黎紹裘的傷勢如何,但只見他們一個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她。
經過傍徨悚息的幾個小時後,黎紹裘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商豫斐站在診療室外,淚眼汪汪的望著全身纏滿繃帶的黎紹裘,淚水像永遠止歇不住般的傾瀉。
黎紹裘闖人她的世界,顛覆了她生活里所有的規則,老天爺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讓他們輕易別離。
棒著診療室的玻璃,商豫斐望著黎紹裘那張仍在昏迷之中的俊臉,他的臉上貼滿了大小不一的繃帶,但看起來仍有如惡魔般的英俊!
商豫斐噙著淚水感激的一笑,感謝上天沒有就此奪走他的性命,或許也是要給她一個愛他的機會。
她怔忡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尚待自己去解決——現在的時間早已超過和秘密證人約好的時間!
她火速的跑到櫃台,拿起電話撥打秘密證人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後的幾分鐘,她卻像個石膏像一樣的僵立在原地,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子也禁不住的顫抖著。
她提著鉛般沉重的步履踱回診療室前,隔著玻璃凝視著他的同時,心底也不由得惶恐起來。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醒來以後的黎紹裘說出,秘密證人已于今天傍晚時分離奇死亡的事實?!
第七章
棒天近午時分,黎紹裘皺著濃眉,在一股椎心刺骨的痛楚中緩緩醒來。
清醒之後的他腦袋劇烈疼痛不已,仿佛有人拿著千斤錘在猛敲他的腦子,他扶住自己的頭部,強迫自己得完全清醒過來。
黎紹裘打量這間窄小的病房,完全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被送進來的,但當他的眼神一觸及到趴睡在床沿那張清麗秀氣的女性臉龐時,所有屬于他們倆之間共患難的記憶片片段段的涌入他的腦海。
天殺的!黎紹裘捧住劇烈疼痛的頭顱,想起所有的事情,包括那場幾乎教他們致命的爆炸,在跌落山谷的那一剎那,他以為這次絕對是被逼上絕路了,所以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力踢開車門,用自己的身子緊緊的護持著她的。
如果說在這場致命游戲中,有人注定要因此喪命,那個人也絕對應該是他,而不是既可憐又無辜的商豫斐。
他只記得,最後當車身遽速踫撞到地面上的那一刻,他使盡全身的氣力護住商豫斐的身軀,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黎紹裘伸出顫抖的手掌,輕輕撫模商豫斐柔軟的發絲,教他慶幸的是,她陪著他一起活了下來,或許他們真的是福大命大。
他輕柔的撫模驚擾了正在酣眠中的商豫斐,她很快地睜開酸澀疲憊的雙眼,問道︰「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黎紹裘渾身酸疼的試圖想要走下床,商豫斐一把攔住他,急切而憂慮的問︰「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聯絡一下秘密證人,我們昨晚沒有如期抵達和他約好的地方,我必須再重新聯絡他並另外約個時間。」「我想……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商豫斐抬起她那對清亮的眸子望著他,眼底有著明顯的不忍和猶豫,「在昨天傍晚,我們從育幼院啟程要去和他會面的路途上,他就已經離奇死亡了。」
病房里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凍成霜,黎紹裘的呼吸也顯得濁重起來,「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死亡的?」他沙啞著噪音問道。
商豫斐清了清喉嚨,淡淡的說︰「據他的家人所說,他是傍晚去海邊垂釣時,不小心失足落海而死的,但我覺得事情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單純。」
「可惡!」黎紹裘從齒縫里惡狠狠的低咒一聲,腦袋又因過度憤恨的情緒而隱隱作痛,「沒有想到我們的行蹤會暴露的這麼徹底,先是被人蓄意追撞到落入山谷,緊接著是秘密證人的離奇死亡,我發誓非得親手逮到凶手不可!」
「要逮到他似乎沒有那麼容易,他總是在暗處窺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善于藏匿卻又可以掌握我們的行蹤,他是最完美的智慧型罪犯。」商豫斐皺起秀眉評論道。
「我不相信逮不到他,一定有些蛛絲馬跡可尋,只是我們都忽略了。」黎紹裘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說道。一想到真正的罪犯就在暗處窺視著他,他就憤怒得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那麼現在呢?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商豫斐以虛乏的口吻問道。這陣子她的身心已經受到太多的沖擊和震撼,在昨天墜人山谷的事件後,她整個人明顯看得出來十分疲憊憔悴。
「我們先回台北去,等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
「怎麼回去?你的傷勢——」商豫斐不確定的反問。
「我們現在就得走,不能等到那群鎮民將我們送回去,倘若我們在這里待到傷勢康復才離去,這段期間勢必又會造成不小的騷動,屆時又成了罪犯的囊中之物,就枉費我們曾經歷一場攸關生死的災難。」
商豫斐不敢置信的瞪視著他,吶吶的反問道︰「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想去揪出那個主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