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塵封回憶的盒子,白宇剛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青澀的自己。
時空仿佛回到了從前,一幕幕清晰的景象快速地在他眼前掠過。
「曾經有對生死相許的戀人就在這間餐廳、這個座位,相遇、相知、相惜,甚至還在這里私定終生……」
「那個人……是叔叔的初戀情人?」
「嗯!」他微微頷首。「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女人,她溫柔、體貼、處處為別人著想,即使是受了委屈也默默承受……」
「原本我們是最被大家看好的一對,甚至在大家的祝福下訂了婚,只要大學畢業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父親的事業突然面臨一場危機。」
「什麼?然後呢?」沉浸在故事里的子羽非常緊張。
「我父親為了挽救他的事業,要我去娶另一個我根本不愛的女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甚至跪下來求我。只要娶了她,就可以要什麼有什麼,權勢、地位、名利,一切都垂手可得,當時我很矛盾,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無助、逃避……」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仿佛自己是女主角一般,子羽激動地質問他。「後來你拋棄她了?」
「是的。我還寄了張喜帖給她。」他哽咽。「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後悔過的事,也是我永遠的痛。」
她淚流滿面。
「那她呢?她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當我去找她時,她就像空氣一樣消失不見,我幾乎快把整個台灣翻遍了,還是找不到她的人。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當時我真想拿把刀殺了自己。」
「白叔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嗚……」她幾乎泣不成聲。
「羽丫頭,你知道叔叔為什麼特地找你來這里,還告訴你這些嗎?」
「嗚……嗚……」子羽一個勁兒的搖著頭,久久不能平復情緒。
「因為你太像她了……你真的長得好像她。自從那晚見了你之後,我愈來愈覺得你們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雖然你們的個性、神韻,根本是南轅北轍,但你真的很像二十多年前的她……好像……」
「這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她生的!要像也應該是像我媽咪呀!」真是一語敲醒夢中人,子羽無心的一句話,對他卻有如當頭棒喝一般。
「白、白叔叔,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鏗鏘!桌上的叉子不小心掉落在地,子羽急忙彎腰將它拾起,卻沒注意一直暗藏在領口內的項鏈,就這麼滑了出來。
忽地,他瞪大眼楮指著她。「你……那個……那個……」
瞥見那條媽咪千交代萬交代的項鏈露了出來,子羽趕緊將它歸回原位。
「那枚古墜……是我送給孟築的訂情禮物,怎麼會在你身上?」白宇剛失控地搖晃她。
「那是媽咪給我的!什麼孟築?什麼禮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舉動已深深嚇壞廠她。
不知哪來的沖動,子羽頭也不回地逃離了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她只知道他——將會帶來危險。
那神秘古墜似乎和白叔叔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聯,她害怕知道也不想知道,但這才開始醞釀的一場風暴,似乎已悄悄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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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剛落寞的回到家中,有片刻的失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子羽和消失不見的孟築有什麼牽連嗎?她們為何如此相像?她到底是誰?她真的就只是鈺凡的女兒這麼單純嗎?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幾乎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坐在畫桌前的白宇剛面容略顯憔悴。
咬著最鐘愛的雪茄,他翻開夾在畫中的那張泛黃照片。多年來,他總是一個人偷偷躲在畫房里看著她、思念她。
照片里的她是那麼年輕可人,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甜美的笑容,她總是笑著對他說,他是她的天!沒有他的日子,她就會像株沒有陽光的小草般枯萎。
現在的孟築是否安好?她還記得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嗎?她知不知道他對她的思念是一天比一天濃烈?
叩!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將他飄渺的思緒拉回現實。
迅速將書本合上,他清了清喉嚨。「進來!」
「爸!」白俐麗恭敬地來到他身側。「您找我有事?」
「你和那個羽丫頭很要好?她家在哪里,你應該知道吧?」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還想再說什麼的她,將話全吞了回去。
幾乎是公式化的對答,他們就這樣相處了二十年。沒有關心、沒有問候,只有冰冷的對待和無法縮短的距離。這就是她的爸爸嗎?白俐麗不只一次問自己,但又有誰能告訴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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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下午,天空飄起了陣陣細雨。酷愛雨天的子羽,調皮地像只小白兔在雨中奔跑嬉笑著。
「羽,別這樣!淋濕了會生病的!」汪靖塘撐著傘一路在後頭追逐著她。
「才不會!我身體好的很!」她扮了個鬼臉。
就像個孩子似的,好動的她時而在雨中轉圈圈,時而躲在傘下唱歌,不一會兒又擠在聶子浩與汪彩雲的傘下玩耍。
她總是像個小天使一樣,快樂、開朗、悠游自在,根本不知煩惱為何物,一路看著她長大的汪彩雲不禁笑了。「子浩,你說羽羽她是不是靖塘的克星?」
聶子浩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我倒覺得他們可真是絕配!從小靖塘的眼楮就長在頭頂上,什麼東西他都一定要最好的,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他就是怎麼也看不上眼,偏偏就栽在小他八歲的羽羽手上……」她滔滔不絕地愈說愈起勁。「子浩,我真的很期待我們四個人一同走人禮堂的那一天……」
不知怎的,聶子浩竟感到她的話有些刺耳。此刻,他根本無心聆听她興致勃勃的話語,整顆心只專注于不遠處那對男女的一舉一動。
看著羽羽和汪靖塘親密地靠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不知在講什麼悄悄話時,他的胸口竟莫名地燃起了一把無名火,他不要他踫她,不準任何男人踫他的羽羽!他不準!他不準啊!
老天!他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沖上前去將他推開,意識到自己的荒謬想法時,他覺得可笑至極。
然而,他是憑什麼不準?他又有什麼立場不準?汪靖塘和羽羽早就是公開的一對了,不是嗎?他也只放心將妹妹交給他,不是嗎?但為何他的胸口悶得如此厲害?
「子浩!子浩!」她推了推他。「你今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我在和你講話,你都沒听見嗎?」汪彩雲發現了他的異狀。
她並不是笨蛋,其實她早發現聶子浩的心似乎已不在她身上。他這些日子對她的疏忽、對她的冷淡,心思細膩的她早就察覺出來。
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究竟是誰取代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以前的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聶子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抱歉!剛剛我在想別的事,你說到哪了?」
「子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最近你老是心不在焉的?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難道你心里有了別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汪彩雲恐慌地拉著他的手。
「你想太多了!」他笑了笑。「怎麼這麼不相信我?難道要我把心剖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你?」
縱然他現在手里牽著的人是她,但她真的很害怕,怕這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假象而已,她總覺得子浩似乎離她愈來愈遙遠,就快要不屬于她了。